第五章 剑锋指完颜
“大景人总是这样,伪善,守旧!”
“可是我这边的邻居都不是,他们就不像人似的……额,我是说,他们好的很!”
破旧小平屋的门口,雪地中央摇曳着一堆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
篝火旁盘腿坐着三人。
其中一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手臂不断地挥舞着,显得很激动。他的眉毛一高一低,但面容还算清秀,留着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耳后。
中间那人则是清隽帅气,气度不凡。他左手端一棕褐色的粗陶碗于嘴边抿着,右手放在右膝盖上,坐得笔直。
“王二牛,”,周否笑道,“你似有些醉了。”
“哪里醉了?”
王二牛梗着脖子反驳着,一高一低的眉毛显得他莫名的局促可爱。
橙红的火光在黑夜中晃动,十分耀眼和温暖,它映在王二牛的面庞上,照得醉酒的少年脸上红更红。
王二牛其实长得不差,王家基因本来就不错,想当年京城王家风头正盛之时,那是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的——只是他眉毛一高一低显得有点怪异。再加上他混迹底层这么多年,难免会带有丝许混混无赖般的气质。
在多年来压抑孤独的生活之后,王二牛碰到了周否,即使他们的初次见面并不愉快,但他终于是勉强见到了一丝微光照亮进生活。
这丝微光名叫“希望”。
没有人愿意无父无母,王二牛嘴上说着“恨透了他们”,但听周否说他的父母有着“天大”的苦衷之后,他的心中就不可遏制地泛起了寻找真相的念头。
王二牛是个聪明人——如果他的父母健在,他多么想当面痛骂一顿他们,然后再扑到他们怀里痛哭:你们的孩子过得很委屈。
是的,他已经答应周否了,南下去找他那素未谋面的堂哥。
“你是厉害,嗝——厉害,我不说你……”
见周否依旧笑着不说话,王二牛垂下脑袋,摆摆手。
“五财,你说!”
“我醉了没有?”
王二牛眼巴巴地望向赵五财。
赵五财长得中规中矩,若在人海中,怕是一转眼便寻不得了。
他看了一眼周否,又看看王二牛醉醺醺的样子,微微点头,轻声道:“二牛,你醉了。”
王二牛突然哈哈大笑,“我可没有醉!——这酒再给我来一坛子——我看得可清楚了!”
“你!”
王二牛指着周否,“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周否!是吧?嘿嘿,武功是还行,讲话么,狗屎不如”
周否:
“你!”
他又指向无奈的赵五财,“我的好发小,赵五财——厉害的人,媳妇好找的男人,嗝~嘿嘿嘿。”
说完这些,王二牛只觉天旋地转,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周否瞥了他一眼,看向正在将王二牛扶回屋子的赵五财,问道:“如何呢?”
赵五财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我爹的意思是,少主去哪,他就跟着去,老大人对他恩重如山,他是万万要看好少主的我么,也许算半个王家人,半个左家人吧——好歹当了人家一个酒馆掌柜,事也要办的不是?”
柳叶客栈,柳叶随风,缘也,元也。
兴隆酒馆,盛筵难再,昨也,左也。
周否笑道:“想不到你竟然真对两家忠诚不过当年王家的事我虽知道的不多,但一人不侍二主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赵五财听后叹息一声:“你无需管这个——倒是你的安排,莫要让少主受难,我们已经容忍了一回,莫要有下次了。”
周否只是一笑。
赵五财安顿好熟睡的王二牛,忽然对周否说:“谢谢你。”
周否并不理会,脸庞一阵变换,便换成了赶路进城时用的面容,浓眉大眼的。
他自顾自地说道:“叫你爹看好你家少主,至少我们现在目标一致。走吧,小财子,去元府。”
左览山坐在元府的客座上,看着身侧一脸兴奋活蹦乱跳的独子左平,再看看一脸尴尬笑容的“好兄弟”元凯,气得那是胡子都抖了起来。
“所以,你大半夜给我送信,你元府全副武装,精锐尽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是为了保护左平这个小崽子然后叫我来品茶?”
元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元铠属实气到了:其实他原本有一个宏大的“驱虎吞狼”之计,刚好老友也来了阳泉城。再加上一个完颜木鼓又碰巧捉到了左平被他无意间撞见——啊,就是这么巧——他想是趁此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吞并左家,结果左家家主都被他逼入府中了,却突然接到密报——没想到那完颜木鼓的合伙人佟巍就这样没了,完颜木鼓也还卡在从五品。根本没有把握,只好作罢。
这回属实是元铠在心底吐槽,却半晌找不出一个词。
左览山也是气到了:他虽不知道是那什么完颜木鼓捉了左平,却也看穿元铠的阳谋,正好自己最近得到一强力法宝,再加上从五品的修为和赵五财那小子的老爹,想必可以反咬元家一口,至少也不会吃亏结果你说不打了?把老子当猴耍呢?
至于左平这小兔崽子,他相信元铠是不会也不敢动手的左览山看着旁边不断说着“元叔叔好”“多谢元叔叔救命之恩”的左平,心想:别最后问题出在自己儿子手里。嗯,要抓抓左家的意识形态了哎,回去就纳妾,自己还年轻,再生一个也不迟
赵刚背着昏睡的王二牛悄摸摸地蹲在元府的客厅角落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老早不满儿子为左家办事了,刚好,趁此机会阴左老儿一把,再带少主和儿子远离阳泉城,岂不妙哉?结果说不打就不打了做人的诚信呢?狗吃了吗?
吴青湖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的商队本来已经要走的,但受于老友元铠的情面和他许下的丰厚报酬,答应留下来帮老友对付对手可如今不打了?那他不是白留了么?
正当众人思绪纷纷,元府里气氛异常怪异之时——
“各位停手!我——”
“家主!我来——”
两道年轻而富有激情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片祥和但气氛怪异的大厅内无数道视线投来。
“嗯会长大叔!”
“买了马的官差小伙子!?”
“赵五财?我不是叫你看家么?这又是谁?”
“家主我——”
顿时一阵大眼瞪小眼。
这时,某个阴暗的角落也幽幽地飘来一句“儿子,你怎么来了?!”
“爸?二牛!!!你们”
“啊?赵老头?”
“不是,我元某人&34;
——嗯?!!!
最后,在场所有人一起发出了惊奇不解疑惑混杂在一起的“嗯”声。
最后,在周否综合了多方情报,大概复盘了整件事后,一伙子老狐狸得出了一个结论:都是完颜木鼓的错!
搞他!
此时,某客栈。
完颜木鼓打坐调息好后,结束了修行。他自诩是颇为勤奋的——马上,马上等佟巍加急提出心肝精华,自己便晋升五品——他对的起自己的勤奋!对的起家中的妻女!对的起伊利汗国王室!对的起伟大的草原狼图腾!
他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完颜木鼓吸了吸鼻子,埋怨道:“这鬼地方倒是不比我伊利汗国暖和多少”
“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们娘俩怎么样了——希望一切安好吧!狼居胥保佑。”
完颜木鼓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将右手放置胸口。
这是他们向他们草原神灵“狼居胥”祈求平安的手势。
完颜木鼓从没见过神灵,其实他也不信。
只不过女儿出生之后,从小多病,兴许是讨个心安吉祥,他就慢慢习惯这样祈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