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空的关心
嗡！
完颜木鼓正在客栈内盘腿打坐，忽然感觉窗外掠过了一股极强的气机。
但那气息仅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无影无踪，就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这股气机波动……我只在族老身上体会过——至少达到了四品。”
“阳泉城竟然还有这等高手，看来我还得小心行事。”
……
东坊的一处百姓生活区内。
“嘶——”
周否一把推开破旧小平屋的房门，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内，身体颤抖着跪倒在地上。
他双手抱着脑袋，面目狰狞，神情异常痛苦。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不时有汗珠滑落，滴在地面上。
顷刻，他正下方的地面都被汗水滴成了深色。
“驴操的王二牛。”
“怎么会有这么多痛苦的记忆？”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像巨浪一样向他脑海里翻涌而去。
周否再次疼得深吸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房间里微微颤抖的柜子。
“还是先得把人放出来。”
“再折腾下去，估计人都没了。”
他勉强站起身来，调整好呼吸。
“这小子回头打包扔给王虎。弄得小爷这次这么惨。”
周否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打开柜门，柜子里面装着的是浑身发抖，被包裹起来的王二牛。
看见有人打开柜子，王二牛的神情先是露出一丝希望，但看清是周否之后，眼神又迅速地转化为了惊恐。
不过被关了将近两天之后，他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不再有挣扎的力量了。
周否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装作没闻到那股滂臭的气息。
他把王二牛拽出来，解开他身上的束缚，一把抽出嘴里含着的布团。
“好了，王二牛。赞美我吧——你现在安全了。”
周否坐在床榻上，双手交叉。虽然他的脑袋还是十分疼痛，但他表情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眯眯的笑容。
王二牛：“……”
……
经过周否的不断解释，加上随手抛出的火焰和闪电。
王二牛终于“被”弄懂了事情的原委。
周否在之前承接他部分记忆的时候，惊奇地发现王二牛多年前离去的父亲，竟然是王虎父亲——王振之的亲弟弟，王勉之。
他嘴角不自觉微微抽动——小爷和姓王的还真是有一股孽缘啊。
他问王二牛在这是否还有亲人？
王二牛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没有。
周否想到当年的事情，王勉之肯定和王振之是站一队的，毕竟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二少爷，当年实在是太突然了。
所以，周否便想让王二牛南下寻找离开的王虎。
“咳咳。”
周否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你其实还有一个堂哥。额，我前几天见过，还救下了他。”
王二牛翻了翻白眼。
“我靠，这小子性格和他哥都很像，那个时候竟然还敢向小爷翻白眼。”
周否看见王二牛这副模样，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胆子倒不小。”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提出要让王二牛寻找王虎，因为他们两个现在都是孑然一身，在一起正好可以做个伴儿，共同探寻上一辈的秘密时。
王二牛却摇了摇头，直接说道：“
我不去。与其去寻找一个不认识的堂哥。我还不如待在这。
我当然知道我爹有秘密。现在世道这么乱。前些日子我还听说阳泉失踪了几个人。
我又不傻——我现在姑娘也不敢找，工作也不敢怎么抛头露脸，还不是因为他们害的！
再说，找不找得到王虎还是两说。
在这，几个婶子都很照顾我。
虽然有时候会在背地里说我。但是她们不坏的。这些邻居都不坏的，他们都对我很好，我还要给他们养老的。
我不想走。”
周否闻言沉默了。
他只好瞪着王二牛。
王二牛也不示弱，也梗着脖子瞪着周否。
当他们两个人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是街坊邻居都聚在一起来了。
男人们提着灯笼拿着锄头，镰刀这样的农具。女人们则躲在不远处看。
在这样漆黑的下雪的夜晚里，竟然会显得有些热闹。
“二牛，你人没事吧？这两天你不在。我们听着动静就来了。”
有人在外面问道。
“没事，没事。你们不用进来。”
王二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周否用眼神向他示意。
“叔婶，我一个朋友来啦。
这两天我们外头玩着呢，现在他来家里做客。”
“真没事？”
领头的大叔再次狐疑地问着。
“嚯哟，男的女的？”
突然，李婶子冷不丁来了一句。
周皮嘴角疯狂抽搐。
王二牛诚实地答道：“男的男的。我一朋友——你们别进来。”
“嚯哟，男的可不兴找的呀。嚯哟，你们两个爷们半夜干啥呢？”
“哎哎，这都雍和三十七年啦。李婶子，你观念也要放开。哎哎，现在李宰相的小儿子不也这样吗——签个兄弟契也好啊。”
“啊呀啊呀，二牛啊，怪不得你这么多年都没找女娃子，我们竟然没发现你还……啊呀啊呀，真会羞死人啊。”
王二牛嘴角疯狂抽搐。
周否的脸色黑得吓人。
乡亲们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领头的大叔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既然没事就好。
那啥你们先忙，我们先撤了哈。”
接着他嚷嚷着“散了散了”，就和其他几个男人一同把众人领了回去。
“嚯哟，二牛啊，你和你朋友哪个是——呜？
李婶子迅速被刘婶子捂住了嘴巴。
待他们走远，周否面容僵硬得就像块木头。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不想走了。”
王二牛心里有一股暖流淌过——邻居们当然知道自己遇到了问题，只是这世道乱着呀，丢一个人自己去找，肯定是找不到的。之前一堆人不还在找左家的小少爷么？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都不傻，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没谁愿意面生命危险的——王二牛是个聪明人，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很感谢了。
“他们真的不错的！”
周否若有所思，突然对王二牛认真来说道。
王二牛摸摸一高一低的眉毛，眼中含着些许泪花，笑着点点头。
……
元府。
宏伟的大门前摆放着两只面容凶猛的石狮子。
守卫们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神情严肃，全副武装。
门前，一辆华丽驷马马车缓缓停下。
身后跟着一队同样全副武装士兵。
周围的屋顶，房檐不时的有黑影闪过。
大雪簌簌地落下，黑云在左府上空聚拢，仿佛直压下来。
帘子被拉开，守卫看见马车中的下来的人，神情一惊。
“报——左府左览山大人到。”
左览山下了马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伸手接住了雪花，等到雪花在自己掌心慢慢融化。
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元府里迎了出来，正是元家的现任家主元铠！
“哈哈哈，左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深夜来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不过那人嘴上说着，却依旧连元府门前的台阶都没有下。
“哈哈哈哈哈哈！”
左览山也大笑表达十足善意着，他走上台阶，笑容真诚亲切地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用力拍了拍元铠的肩膀，“铠兄还是那么英姿勃发。我在你面前，相形见绌啊！”
“左兄说笑了，请！”
元铠随口答应道。
北风吹舞，雪花乱飞。
“这，未带礼物，恐怕不方便进府啊。”
左览山故作惊讶遗憾地说道。
“不如把犬子叫出来……就不再麻烦元兄了！”
“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左平贤侄也和左兄一样会说话呢……”
元铠一声轻叹。
左览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寒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