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寒冬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整个皇宫都掩在雪白之中，风雪里的绿瓦红墙，显得静谧异常。
宫道长阔，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细雪涌过身畔，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要往人的骨缝里钻。
杨昌素手提着夜灯疾步往养心殿里走去。
小云子守在养心殿门外，见师父急匆匆走来，赶忙伸手接住夜灯。
“师父，什么事这么着急？”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拍着杨公公身上的落雪。
“无事，今夜格外的冷，走快点暖和。
寻人再加点炭来，莫让皇上受凉了。”
杨昌对着小云子吩咐道，今年宫中的雪来得早了不少。
“是，皇上今夜心情倒还不错。”
小云子是个聪明的孩子，说话办事都漂亮，深得杨昌喜爱，虽无亲情关系，杨昌已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器重，让他一同守在皇帝身边。
今日皇上高兴，赏了他一把金瓜子，小云子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太子殿下办事漂亮，皇上自然也就宽心，做事说话都漂亮点，皇上高兴了，咱家也过得舒心。”
“公公教导的是，这是小的一点孝心。”
小云子从怀中抓出一半金瓜子放在杨昌手中，杨昌也不客气顺手放在了袖中，倒还是个懂事的孩子。
“去吧，该给皇上磨墨了。”
小云子得令就往内务府走了去。
杨昌理好了衣衫，就进了养心殿。
殿中的那位头都未抬一下，批着手中的奏折，光听脚步声都知道是杨昌。
“在门口说些什么呢，迟迟不进来。”
杨昌走到皇上身旁，熟练地磨起墨来，听罢，并不害怕，皇上的心性他是拿捏的明明白白。
“奴才一路上走来觉得甚冷，让小云子去内务府再加点炭火来。”
见皇上不说话，杨公公抬眸又继续说了下去。
“小云子说今日皇上龙颜大悦赏赐了他，高兴得不行呢，太子殿下甚有皇上当年得风范。”
杨昌自幼服侍皇帝，贴身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几十年，知晓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
刚入夜，皇上就派他给皇后娘娘送去今年北地新进贡的绿翡翠，往日这等赏赐都是淑妃宫中第一份，可见他对太子殿下办的差事甚为满意。
果然，刚才还不为所动的皇上，立马喜笑颜开，用毛笔指着杨昌。
”不愧是你亲自带出来的小太监，倒还是个孩子心性！
你说，太子此次办得如此完美，朕该赏赐他什么好呢？“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有皇上庇佑，倒也不愁吃穿用度，不如，等太子殿下回来，皇上亲自问问太子殿下。”
“你呀！果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朕正有此意！”
“那皇上今夜是去皇后宫中吗？&34;
皇上龙颜大悦，只对杨公公一挥手。
“摆驾坤宁宫！”
“啪”地一声，巧玉刚端水进漱玉殿门，一个茶杯甩在了她的跟前，水花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吓得一抖，赶紧跪在了地上。
殿中的飘雪见状，给巧玉使了个眼色，两人麻利地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
“娘娘，身子要紧，碍于太子之事，皇上也是不得已才去皇后那儿，皇后年老色衰，根本就不是娘娘的对手，不过几日皇上依旧会来娘娘处的。”
“往常的绿翡翠都是我漱玉殿选剩下的，才能轮到她！今日倒也让她选到了独一份！”
淑妃捏住手中的桌角，用力过大，手心泛起血红。
飘雪走到淑妃背后，双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揉捏了起来，试图缓解淑妃的怒气。
“娘娘，皇上也是不得已，后宫嫔妃众多，若不雨露均沾，前朝也会妄加非议。
此时娘娘因多体谅皇上，反而更得圣心。”
此话并无道理，淑妃怎会不知，可是女子的妒忌心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消散。
本是属于自己和三皇子的殊荣，被他们母子俩都抢了去，可此时她不得不忍耐。
小不忍则乱大谋，回来吧，皇宫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三皇子最近如何？”
最近忙于准备宫中除夕，倒是有些时日没有过问李言风了。
“三皇子近日倒是刻苦用功，日日都去养心殿跟皇上回复功课，太傅也在御前夸奖了他，三皇子做事有章法也孝顺，都不必娘娘操心。”
“他倒是听话。”
自那日淑妃惩治了他宫中婢女之后，李言风倒是学乖巧了不少，皇上看他思过认真也提前解了他的禁足。
两月来，二皇子宫中也是风平浪静得很。
“太子哥哥就要回宫了，好久不见，还有些想他。”
永和殿内，依旧如此冷清，偌大的宫殿只有夜鸦在李暮词的身旁服侍。
宫女们都只准在殿外伺候，不得命令不能擅自进殿。
话说二皇子虽然行事神秘，倒也不是什么暴戾之人，待下人宽和温柔，只是身旁的侍卫夜鸦严厉冷面，下人们都不敢靠近他。
夜鸦上前给李暮词斟茶。
“太子刺杀之事，坞州线索已断，光靠京中锦衣卫激不起什么水花来，此次回京想必还是会私下继续调查幕后之人。”
李暮词合上书本，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棋子。
“暗月阁最近操练的如何了？”
“阁内新来了几人，虽不算武功高强之人，但也都是可塑之才。”
暗月阁都是夜鸦一手打理，死士们用于一时，但也需养兵千日，因此不少穷途末路之人会选择投身暗月阁，至此暗月阁也日渐庞大。
“必要之时，可动用暗月阁。”
李暮词将手中的黑子置于棋盘之中，棋盘上黑白子分明，却又是僵持之势，哪边都未能占住上风，又好像哪边距离胜利都只是一步之遥。
随即一阵夜风吹来，李暮词咳嗽了一声。
永和殿的窗户有一扇是开着的，李暮词不让他们关，即使是寒冬腊月里，也时常会开着窗。
“是。”
夜鸦应下，上前将窗户掩了一些，但也未完全关上，又走到李暮词的身后，给他披上了大氅。
“殿下，我再命人添点炭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