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地牢
李玄夜听的紧皱眉头。
“你是说，账目造假？”
“工部的账目每本都会在朝廷备份，每年也会派工部郎中到各地巡查核对账目。所以……账目造假可能性较小。
此堤坝修建于六年前，是由当时的工部侍郎刘昶负责一手策划安排的。
六年前，圣上下旨朝廷四品以下官员均需再次考核，以妨官员在位久了易忘初心，以正朝纲。
同年，有不少官员因考核不过而被贬，朝中人人自危，人手也因此十分紧缺。
那年大部分建筑都是由工部侍郎主持，设计，先核算账目再全权下放到当地修建。”
沈珏一番话说的也算明白。
“如此说来，那年是先有账目再修建，全权交与当地，说明是县衙出了内鬼，偷工减料，以此捞朝廷的油水。”
顾知许言简意赅点明其中之意，沈珏也如此想，点了点头。
“可这堤坝并无偷工减料嫌疑。”
祝余听罢倒有些疑惑，沈珏自己也说实打实只需八万方土石。
若是账目也没错，究竟是何处少了这两万方土石。
“以原先堤坝的长度高度而言并无偷工减料。
而是修建的位置本身就不对。”
三人倒是不懂得这些，只听着沈珏继续分析下去。
“堤坝的位置虽已处两岸最近之处，若是工部建造也会寻最近之处，但前提是此地需两岸靠山，不得为平地，更不得占用百姓农田房屋。
而此地不仅为平地，据百姓所说，自堤坝修建以来，岸边居民民不聊生。就是寻常下雨都会淹没房屋，更不说汛期来临，不出一年两岸百姓都被迫搬离。
而此次的洪灾也是必然，水线位置常年的累积马上就要齐平岸边，恰巧上游地区突下暴雨，一时之间水流湍急得不到缓冲，直至城内。”
李玄夜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开口说道。
“当地竟已大胆到如此地步，敢私自修改堤坝位置，将城内百姓安危置于何地！
来人，将张印这个狗官给我抓起来，本王要亲自审他！”
门外的锦衣卫得令，立马就往张印住处走去。
“师爷，我这心里慌得很。”
张印的小厮前脚刚来禀报说四位官爷都在书房议事，后脚又来说书房被锦衣卫团团围了起来，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自那日方默之事被连累后，太子虽未恼怒于他，但此后也未和他提起任何有关洪灾之事。
倒是沈大人还问他要了账目，难道被发现了什么，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大人应早就有心理准备，下来的不是我们的人，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
本就不安的张印此时更害怕了，他早知师爷是那人安插在他身旁的眼线，即因一时之利上了贼船，如今东窗事发，若是想保家人性命，他也是只能当个替罪羊的。
“张大人，奉太子之命捉拿归案，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刚想着，门被一脚踢开，张印吓得一抖，是太子身边的锦衣卫。
“大人……大人……官爷们，这是为何啊……”
师爷哭喊着跟在后面，在外人看来属实是无知的忠仆罢了。
“太子殿下，张县令已被关押在地牢，都由锦衣卫看守着。”
不过片刻，锦衣卫便来复命。
沈珏忙于堤坝重建，已离开。
屋内只剩三人，李玄夜坐在殿中央。
“他如何表现？”
锦衣卫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出汗，看起来倒是……胆小如鼠。
但是有些奇怪，他好似一点也不惊讶，一直缄口不言。”
“不言？”
锦衣卫又再说道，“一直到狱中都未曾说话，倒不像他的师爷，好似什么都不知道，追着我们一路询问。”
胆小如鼠？缄口不言？这两者本就冲突，若他害怕又不敢说，难道有人能在这衙门里威胁他不成。
师爷？！
“不好！他的师爷在何处？”
祝余惊呼一声，锦衣卫一头雾水，喃喃道，“他一路喊着跟我们到门口……”
刚说到门口，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同李玄夜对视一眼，祝余立马带着人马出去寻人。
“派人将这县衙里里外外，都一一搜清楚了！”
李玄夜说罢，也带着顾知许朝地牢走去，有些事还得当面问清楚了。
地牢本就阴气重，比外面更冷一些，张印蜷缩在稻草上，瑟瑟发抖，他害怕死，也害怕家人因他而灭，他只能缄口不言。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张印也似没听见，并不回头看一眼。
“张大人，你真就不想为自己分辩几句？”
张印不为所动。
“祝小侯爷已经去寻你的家人，只要你和盘托出，保你家人平安。”
顾知许开口说道，胆小如鼠之人，若有何把柄，想必就是他的家人已落入贼人之手。
张印生硬的扭转着头，看着太子和顾知许站在门外，缓缓地摇头，年过半百的人，已经吓得满脸泪水。
“不可能……他们早就在几日前，带走了我的妻儿，你们找不到的。”
几日前？两人相视一眼，这几日处处小心行事，背后之手只能是朝廷之人，不然怎会如此清楚他们的行程和目的。
“他们？他们是谁！是你的师爷吗？”
张印听到师爷，眼神涣散的抬起头来，“他不过是一条狗，是专门来看守我的狗。”
说罢，笑出了声来，笑的悲壮又凄凉。堂堂父母官，沦落到如此地步，此生也是臭名昭著了。
“你们贪污的钱财都去了哪里？幕后之人究竟是朝中的谁！”
张印只笑，并不回答，过了片刻又朝着太子说道，
“你，斗不过他的。他在坞州埋伏多年，操纵我这个提线木偶般的县令，谋取百姓暴利，而我只有妻儿了！我别无他选！”
转而，他又爬到门口，整张脸几乎扭曲，扯着李玄夜的衣角，祈求到，
“太子殿下，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他才会放过我的妻儿，让他们活下来，杀了我吧！”
李玄夜扯开他的双手，当务之急，应是找到他的妻儿，不然他也不会开口的。
“都给我看管好了，不得让他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