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会回来的
梦。
阴冷而潮湿。
到处都弥漫着雾气,周围是枯败的树枝和野草,一颗棵树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隐在浓雾里。
林修缘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四下走了走,轻声喊了句。
“贺徊?”
声音很轻,却有细小的回音。
如水波一样又传了回来。
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生机都没有。
好在从小到大也算是习惯了,他挨着一棵树坐下,想着等天亮了,梦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累极,上下眼皮直打架。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有极其轻微的笑声传来。
是女人的笑声。
尖细到略微有些刺耳,让人听了浑身汗毛倒竖,林修缘猛地被惊醒,喝问道:“谁?”
回应他的是死寂一片。
他四下不停地看着,生怕从浓雾里蹦出什么东西来。
他使劲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睡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再做梦了?
是二十岁的生日那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
林修缘苦思冥想,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贺徊。
也是那天贺徊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可是贺徊?
会害他吗?
林修缘觉得不可能,他承认贺徊的出现,乃至身份一直都是个谜,可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的秘密呢?谁的心里都有阴暗面?
他摇了摇头,企图把脑海里那些不着调的念头给甩出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相信贺徊的为人。
“呵呵”
声音似乎近了些,带着赤果果的轻蔑的味道。
“谁?”
林修缘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片浓雾。
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慢朝他走了过来,那是一个女人,个子很高,身形窈窕,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的样子,等稍微近些,林修缘看的清楚点了。
那是个身穿黑纱的年轻女人。
女人的面上蒙着一层面纱,透过面纱可以看到鲜红的唇。
女人的手上拿着把团扇,握着扇子的手纤细白皙,指甲也是大红的颜色。
“你是谁?”
林修缘又问了一遍。
女人唇角含着讥诮的笑,并不答话,反而上下打量起了他。
“不过是弱小而可怜的人类,要不是你”
话头戛然而止。
女人脸上的笑骤然敛去,转而化作狠戾,手掌呈虚握着的姿势,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跟前,女人的手很凉,掐在他的脖子上,用了死力。
女人的力气很大,林修缘觉得自己是被生生提了起来。
他拼命的挣扎着,嘴巴大张着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气,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双手死死的钳住女人的手,“你你到底是是谁?”
女人冷笑一声。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空气越来越稀薄,胸腔里的肺似乎要爆炸了。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画面。
画面里,女人说了一句极具蛊惑的话。
她说,
“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是她!
林修缘双目充血,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一切陷入了黑暗中。
他,
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吗?
有遗憾吗?
当然有,他想起那天醉酒跟贺徊说,不许他不告而别,那么现在他算是不告而别吗?
贺徊找不到他,会不会伤心难过啊?
大概不会吧。
这人整天一副什么都关心的样子。
可也许也会吧。
贺徊明明就对他很好,或许会难过一小段日子吧。
冷。
是一种刺骨的阴冷。
贺徊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而起。
房间里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丝丝袅袅的寒气无孔不入。
他阴沉着脸,继而想到什么,看向身侧的林修缘。
果然,男人的身体是寒气的源头。
男人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头紧锁,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冰霜。
“林修缘?”
贺徊试探的喊了一声,没有反应。
他抬手翻了翻他的眼皮。
一掀开,赫然是眼白。
丝毫不见黑眼珠。
这是失魂的症状。
贺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掀开被子下床,然后将空调打开。
调到制热模式,温度30。
做完这些,他拿出手机给牛犇打电话。
“喂?”
此时是凌晨三点多,正是人熟睡的时候,牛犇被没完没了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其实他倒是没醒,宿舍里其他人醒了,使劲推他,“牛犇,电话”
他尚在迷迷糊糊中。
贺徊冰冷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
“快点过来,救命的事。”
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救命?救谁的命?”
贺徊慢条斯理的说。
“我现在给你打电话,你说救谁的命?”
牛犇登时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声音也跟着打颤。
“修缘出事了?”
语带不确定的狐疑。
贺徊“嗯”了一声。
“不然我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你,恶作剧,好玩吗?”
牛犇睡在上铺,他歪着头夹着电话,一边穿裤子,一边往下走,一只腿塞进裤子里,另一条腿还没来及塞,平衡没把握住,从上下铺的小楼梯上踩空,摔了下来。
宿舍里的人都被吵醒了,骂声不断。
牛犇朝他们拱手致歉,忙不迭的拎着裤子出门。
“修缘他怎么了啊?”
牛犇从小受偶像剧影响不小,接到电话后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一万种悲惨事故了,比如车祸,比如白血病,癌症,比如被花盆砸了
贺徊声音泛着冷。
“有我在,他死不了!”
听了这话,牛犇稍微松了口气,“那是咋了?你们得罪人了?”
贺徊没回答。
“你尽快过来!”
牛犇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他刚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
“空调咋开这么低啊。”
可抬头一看,空调上显示的是小太阳,在制热,而且温度还是30度。
进了房间,看到睡着的林修缘。
牛犇登时就呆住了。
此时此刻的林修缘像是睡在冰棺里一样,周身结了厚厚的冰。
他大着舌头问,
“这是咋回事啊?”
贺徊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拳。
“敢动我的人,找死!”
他交代道:“你就在这守着他,一步都不许离开,听到了吗?”
牛犇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头。
贺徊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告诉他,我会回来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