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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他是个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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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赶到殡仪馆的时候,早已经迟了。

    何劲言使劲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连妹妹的尸体都保不住,他痛苦的哽咽着,拳头不停的砸着墙壁。

    声音闷闷的。

    林修缘想要安慰,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过是不疼不痒的安慰之词罢了。

    他从一旁的自动饮料机里买了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安静的陪着何劲言。

    贺徊则在前面跟工作人员说话。

    “我想看下监控。”

    工作人员有点为难,“我我要去请示下领导,毕竟”

    贺徊的手指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也不说话,薄唇抿着,冷冷的盯着那人看。

    无形的气压碾了过来,工作人员咽了下唾沫,觉得头顶上压了厚厚的一层乌云,要是他不答应,下一刻就能下冰刀了。

    他调了监控。

    视频里的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基本看不清脸。

    贺徊回头的时候,恰巧看到何劲言抱着头蹲在地上,林修缘则在拍着他的背,男人的手指修长,他越看越觉得刺眼,拖着步子走了过去。

    “现在还不是你哭的时候。”

    他的声音冷冷的。

    林修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贺徊没搭理他,双手插兜朝着冷库走去。

    “要想保住你妹妹的尸体,就跟过来。”

    何劲言抹了把眼泪,跟了过去,开口的时候嗓音暗哑。

    “你有办法?”

    林修缘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虽然看起来挺欠揍的,可还是有点本事的,他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贺徊:“???”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呢。

    罢了。

    就当在夸他吧。

    冷库里气温很低,贺徊举着手中的香,手腕翻转,烟已经着了,他闭着眼睛,嘴唇快速的翕动着,少倾,冒着的青烟化作一条几不可闻的细线,飘向外面。

    他睁开眼。

    “让你儿子跟着去吧。”

    林修缘喊了一声,喵喵兴奋的从体内飘了出来,顺着青烟的方向飞去。

    贺徊吩咐道:“对那些人不必手下留情。”

    何劲言看着空空如也的冷库。

    揉了揉眼睛,拼命的想要看清楚,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儿子?

    他的学生都有儿子了?

    儿子在哪儿呢?

    叫个小孩去追踪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靠谱吗?

    他一肚子的疑问。

    贺徊却不等他发问,就说要回去等消息了。

    上出租车的时候,林修缘本想跟何劲言做后排的,也好安慰安慰他。可贺徊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对着何劲言说,“你坐副驾驶吧,我有点事要跟羞羞说。”

    羞羞。

    这个两字音调略微有点重。

    何劲言看了一眼林修缘,坐进副驾驶。

    路上,贺徊闭目养神。

    林修缘则半侧着身子跟他说话,他怕说的话被何劲言听到,所以声音压的很低,还特意凑到了贺徊的耳边。

    “嗳,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精心策划的?”

    有温热的呼吸拂在耳尖。

    贺徊的喉结不觉滚动了下。

    “现在才知道?”

    “加上撞车的那个,一共三家人,是打算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瓜分了。”

    林修缘一阵心惊。

    这话让他震惊,想起儿时家里杀年猪,一头肥硕的猪,就这样被村子里的人你分一块我分一块就没了。可何愉不同啊,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啊。

    长久的沉默。

    贺徊睁开眼睛,偏头的瞬间,唇碰到了林修缘的鼻尖。

    他没想到林修缘还保持着靠近他的姿势。

    点点的湿润擦过鼻尖。

    林修缘的脸腾的就烧了起来,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贺徊摸了摸鼻尖,又咳了两声。

    继续闭目养神。

    下车后,贺徊迈着长腿在前面走,何劲言则趁机到了林修缘边上,朝着贺徊的背影抬了抬下巴。

    “他真能找到我妹妹吗?”

    林修缘的嘴角不觉了笑,浅浅的。

    “他要是找不到,整个海市就没人能找到了。”

    何劲言稍稍放心。

    “你结婚了?还有儿子了?”

    林修缘正在喝水,呛的剧烈的咳嗽起来。

    “干干儿子”

    何劲言疑惑的看着他。

    林修缘生怕他还会说出些什么惊天地动鬼神的话,忙转移话题。

    “开车撞何愉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何劲言皱着眉头。

    “那人是个痴呆。他父亲是个开出租的,平时都把他带在车上,据说那天把车停在路边,想去附近的公厕上个厕所,所以就没熄火,谁知他儿子却一脚油门”

    痴呆患者?

    林修缘总觉得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一个痴呆患者,如何能准确的去撞一个人?

    而之前何劲言赶走的人就是痴呆患者的父亲,说是来磕头赎罪的,为的只是想求个原谅。

    林修缘找何劲言要了这个人的地址,拉上贺徊一起过去。

    好在县城不大,一会儿就到了。

    男人叫赖红旗,儿子叫赖天赐,二三岁的时候因为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成了个痴呆,夫妻两人这么多年跑了多少大城市大医院,又问了好些偏方。

    前几年妻子走后,他一个人带着儿子,跑出租讨生活。

    因为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家,只能带着。

    遇到好说话的乘客还好些,遇到不好说话的吵架不说,还总是投诉。

    找到赖红旗的时候,男人有些萎靡,脸色蜡黄。

    头发杂乱,一双鱼泡眼肿的厉害。

    贺徊将他放倒。

    林修缘则进了他的梦里。

    赖天赐虽然是个痴傻,可却人高马大,胖的很,还流口水,偶尔会大叫,自然是会吓到别人的,尤其是单身的女性。

    每每这个时候赖红旗就一个劲的道歉,或者免车费。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好的。

    偶尔也会收到点打赏。

    可上个月他肚子不舒服,去检查发现是胃癌晚期。

    那天他没出车,一个人坐了一晚上,喝了两瓶牛栏山。

    他一个人倒是无所谓,死呀活的他都看透了。

    可他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子。

    他有想过要带着儿子一起去死,到了地下一家三口团聚。

    可他拿起枕头,看着儿子熟睡的面庞,到底没能下得去手。

    他捂着脸蹲在角落里大哭。

    后来。

    有个男人找了他。

    自称是个记者。

    叫庄百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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