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直播
叶祺顶着一头白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原本各干各的，见他进来，全都停下来，怜爱地看着他。
老李对叶祺的造访十分惊讶，温和道：“小祺，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你别这样，”叶祺满身的鸡皮疙瘩：“咱俩这么铁的关系，你这样我太不习惯了。”
“哈哈哈，”老李被逗笑，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终于恢复了正常：“你小子来找我干什么，请假条不批。”
这才是老李该有的样子……
叶祺松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把五班女生的事说了。
“行了我知道了。”老李带着笑意扫视他一眼：“还挺大度，放心，我跟五班老师私下找她聊聊，不会让她刺激你的。”
“刺激？”叶祺感觉出一点不对劲：“啥刺激？刺激谁？”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老李面带怜惜：“有些心理问题憋在心里不好，你没事可以找心理老师去谈谈心。”
叶祺原本还算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心，理，问，题？”
老李摇摇头：“老师不是说你有心理问题，只是说你压力大的时候可以找心理老师聊聊，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老师和学校会保护好你的。”
叶祺：……
路修禾这个精神病到底给他塑造了什么身世啊！
晚上回家，路修禾还没下班，叶祺扔下书包，第一时间把直播打开了。
没过几分钟，观众人数就达到了上万，到了这个时候，叶祺才对自己之前小火的那一把有了点感觉。
——主播晚上好！
——看到祺宝没事我就放心了，当初我们都看到是谁砍的人了，有需要可以给你当人证！
——造谣的人真是有病，拿警察开玩笑！
——心疼崽崽，刚刚火了一把就有人造谣黑。
——我比较在意昨天主播说的新方法，就算不报复了也说一声吧……
——＋1，就是冲着“最蠢恶作剧”来的，想蹲一个结局。
……
叶祺读着弹幕，脸越来越黑，忍不住回嘴：“你才最蠢！谁说不报复了，我才不要放过他！”
镜头里的少年咬牙切齿：“有的人就是那种，好不容易让人有点好感，马上就干点坏事惹人生气！哼，我还以为他是为我好，结果还是在使坏，他才不配我的宽容！”
粉丝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头没尾地听了他一通抱怨，只从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祺宝刚才……有点像撒娇呢？
——确实，崽崽生气也好可爱呀
——上面的是新粉吧，别说了别说了！
——支持大哥！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主播加油！期待你说的无敌整蛊法！
——祺哥nb就完事了。
见弹幕渐渐恢复正常，叶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祺哥让你们看看人类智商天花板。”
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和笔袋，拎着手机进了厕所。
粉丝：？
把东西往马桶盖上一甩，叶祺把浴室的小凳子也搬过去，拿起手机道：“咱们先打几局王者，今晚就在这里呆着不走了！”
——不要啊！打王者就看不见脸了！祺哥什么时候能用电脑啊啊啊啊！
——希望主播用电脑＋1
——等等，你们忽视了重点，重点是大哥的报复方式！
——wc！我知道了，独占厕所吗！！
——果然好损啊救命！这是我们单纯可爱的祺宝想出来的办法？
——好家伙，我家孩子敢这么干，我早就给撵出去了。
……
“撵不撵的无所谓了！”叶祺一个战术后仰，露出了个夸张的电视剧反派发狠表情：“让他毁我一世英名，还突然犯病一样要管我，我就是要给他添堵！”
“行了行了，打游戏，打游戏就不看弹幕了。”
少年说着，关了游戏界面的弹幕，开了一局排位。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路修禾开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卧槽卧槽！”
刚开了一局，还外放着声音的叶祺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而出，滑跪下去颠簸两下，才惊险接住，用最快的速度把音量关掉，接着朝蓝buff的方向跑去。
门把手咔哒咔哒响了两声，门锁着，自然没有开。
门外的人转而换成敲门。
“叶祺？”
叶祺虽然看不到弹幕，但知道粉丝们还在看，小声跟他们解释：“我舅洁癖，天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洗不上他肯定老难受了。”
果然，路修禾安静了一会儿，又敲了敲门。
叶祺手上动作不停，闻言压低嗓子，用很憋屈的声音回道：“那个，我在里面呢。可能是麻辣烫吃坏肚子了。”
“好，你快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祺无声地大笑，痛快地小声嘀咕：“快什么快，憋死你！”
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慢慢蹭到门边，一心两用，边打游戏边留意外面的声音。
门外，路修禾去厨房洗了手，想起进门时听到的游戏声，思考了一会儿，在手机里下了一个某手。
叶祺直播这件事，叶家的大人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但直播能分散这个半大孩子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大家以为少年只是心血来潮的小打小闹，都没有太过关注。
因此，也没有人知道叶祺在某手的id是什么。
路修禾注册后，试着输入“叶祺”两个字，页面一闪，立刻出现了一排类似的名字。
而排在第一的，是一个挂着金闪闪的头像框的奥特曼，粉丝59万，正在直播，id名：叶祺天下第一。
路修禾：……
或许还应该找个时间让他注意一下在网上保护自己的信息。
不过，大概已经晚了。
他点进那个“观看直播”的按钮，果然是王者的直播。
密密麻麻的弹幕在其中闪过。
最顶端是房管发言：趁着祺宝不看弹幕，新粉麻烦都注意一下，主播不喜欢别人叫他“祺宝”“宝宝”“崽崽”这样的称呼，大家统一叫大哥或者祺哥！满足一下孩子的小小虚荣心，求求了！
路修禾抬手，遮住了差点笑起来的嘴角。
——收到！
——哈哈哈我记住了，之前还好奇面对这么漂亮一张小脸，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叫大哥，原来是在捧场。
——达咩！不要说捧场！祺宝就是c城一哥！
——呜呜宝贝到底什么时候能买电脑，一打游戏就看不到脸也太痛苦了！
——他挂着恶作剧标签打游戏，不会被罚吧？
——应该不会，打游戏是捎带的，整蛊舅舅才是最重要的！
紧接着，手机里传来叶祺故意压低的气声：“没有动静，他应该是回屋去捅咕他那电脑了，等我再玩一会儿，再抄个作业，基本上他就要出来上厕所了。”
听到抄作业，路修禾不禁蹙眉。
只听直播里，似乎是被自己的幻想逗笑，少年嘿嘿笑了两声：“让他总装的跟个大领导似的，心那么黑，我要把他憋到捂着肚子的形象拍下来挂他床头哈哈哈哈！”
——什么仇什么怨……
——也就是摸清了舅舅宽容，臭孩子才有恃无恐，在我家这么干，真的会赶出去的！
——什么摸清啊，明明是依赖！也不知道是谁说着报复，实际上嘀嘀咕咕什么“虽然他人还行”，“虽然他对我有点好”
——投舅舅一票，到舅舅家后，崽崽发飙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哈哈哈哈我已经笑了半个小时了，这个损到不能再损的主意到底是谁给他出的！
——舅舅好惨，我好快乐，惹我们宝贝生气就是要被惩罚哈哈哈
……
舅舅本人：……
叶祺这个孩子的单纯程度并不像个高一的学生，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看就透，撒谎时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在叛变。
早在他用轻快又得意的语气说“肚子不舒服”时，路修禾就知道他在撒谎。
但没想到，复仇计划没有停止，恶作剧的对象依旧是他。
果然还是孩子，因为被管着，就气哄哄的要报复。
不得不说，叶祺虽然有很多毛病，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直播里关于他的弹幕，都鲜活简单，充满了生命力，只会让旁观的人感到轻松愉快。
好像也给他凝滞阴霾的血管增添了一丝鲜红。
路修禾忍俊不禁，头一次没有在下班的时候立刻去电脑前工作，而是搬了个椅子正对着放在洗手间门口，放松地坐在上面，看着弹幕里房管给新粉普及叶祺的点点滴滴。
只爱听好话，不喜欢被同情，讨厌粉丝提起后爸，生气的时候会跟弹幕吵架但转眼就忘了……
男人一笑再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确实是他认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