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入阵
借着无迹的掩护，费管家带着风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镖队，不多时，便到达了狼窟背面。
相较于正面而言，背面的月华暗斑多了许多。
月有阴晴圆缺，如果说晴圆是月华最强的部分，那阴缺自然是稍弱的地方。
但也不能单用此理去看。
阵道有如棋道，是一场布阵者和破阵者的心理博弈，任何看似有缺陷的地方，都有可能是阵法师精心设计的死地。
风起摸着下巴，眉宇间闪过思索之色。
事关成败，费管家并未出声催促。
良久，风起找到一处不算明亮也不算暗淡的地方，抬起脚。
费管家拦住了他，“我来。”
风起想了想，说道：“你背我。”
费管家有些迟疑。
风起解释道：“如果分开入阵的话，意味着要计算两次，以我目前的神识来看，几乎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费管家沉默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他将风起背到背上，开口问道：“怎么走？”
“前行五步，每步一尺，然后踏幽泉位。”
前面的话没什么问题，费管家哪怕不通阵道，也知道有些阵法极为讲究，定死了五步五尺，就不能一步登天。
但后面半句话却让他心中生疑。
幽泉是人体的某处穴道，对应了一处方位。
若是以他所处的位置定下中宫，幽泉位在他身后。
费管家问道：“不能直接踏幽泉位吗？”
“我有把握的，只是面前此处。”风起说道：“从此处入阵，只有前行这一个解法。”
费管家不再多语，按照风起的方法踏入阵中，一连五步，最后落到幽泉位上。
此处，距离入阵之前的位置，仅差两步。
月光微漾，杀机一闪而逝。
他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几步是走对了。
正在他犹豫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风起的声音。
“角毕，虚鬼。”
角毕分别对应着东西方向的两颗星辰。
虚鬼分别对应着南北方向的两颗星辰。
费管家皱了皱眉。
阵法的千变万化，哪怕风起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一下子看透四步。
略一思索，他便明白了风起的意思。
角毕之间，可以连成一条线。
虚鬼之间，又可以连成一条线。
两条线之间，有一个交点。
他一脚踏到那个交点上。
有风经过，吹起了他的衣衫下摆。
一道银光闪过。
衣摆飘入空中。
被斩下的衣袍被月华点燃，化为点点火星，散在风中。
风起收回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亢龙，室柳。”
又是两条线，又是一个交点。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费管家不假思索地踏了上去。
月光里，少年不停地报出四个星位，胖老人的身形紧接着便出现在星位的交点上。
不知过了多久，胖老人带着少年抵达狼窟。
“世子，我们到了。”费管家轻声说道。
背上没有任何回应。
费管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风起放下。
风起的脸色苍白，甚至可以用惨白形容，嘴唇上没有一丝颜色，以往炯炯有神的双目微微失焦，额上爬满豆大的汗珠。
有一点他确实没有说谎——以他的神识，计算一次已是极限。
费管家从未见过这般虚弱的世子，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取出凝元丸喂他服下。
药力化为一股热流散向四肢百骸。
风起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等等再进，我歇一会儿。”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好几种丹丸放入口中，双眸轻闭。
不多时，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嘴唇也有了血色。
天地元气隐隐往他身边靠拢，很快便凝结成了一个气旋。
费管家神情微异，心想莫非是此次消耗过大，世子从中寻到了破境的契机？
十岁便能开元府，史书上有几人能够做到？
换做往常，费管家肯定会感到欣慰，可眼下不行。
狼窟凶险，绝非适合开元府的地方。
好在他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
“砰”地一声轻响。
气旋炸开，重新化为元气散于天地。
风起放弃了凝元的机会，自然谈不上开元。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风起此次放弃开元，下一次要想寻到合适的契机，只怕极难。
费管家觉得有些可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约莫一刻钟后，风起睁开眼睛。
费管家查探了下风起的情况，并不算好，“世子不再歇一会儿？”
风起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再歇下去，我怕来不及。”
觊觎幼神之血的并非只有他们。
还有武阳。
费管家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颌首，说道：“好。”
与此同时，狼窟的另一个方向，一行人正疾驰而行。
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到他们的容貌。
左边那人穿着一袭青衫，身材匀称，手中托着一张罗盘。
右边那人穿着一身劲装，孔武有力，手中提着一杆大戟。
若是楼高在此，肯定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左边的人名为骆丹，楼高赶赴燕北之后，原国子监的职位便由此人接任。
右边的人名为潘洪，是太子东宫的一名统领。
潘洪背上有一个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素色长裙，头上扎着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中间用一根玉簪定住，如瀑般的长发披在背上。
正是九公主，独孤灵儿。
剑神卫和狼王开打之后，狼窟对金龙镖队发动了两波兽潮，耽搁了她们不少的时间。
相比之下，风起借着无迹的掩护早早脱身，反倒还更快一些。
“公主，燕北世子的身上带着五行宗至宝，很有可能没被兽潮波及，这么算起来的话，他们也许会比我们先入狼窟。”潘洪沉声说道。
不待九公主说话，骆丹便开口反驳道：“不可能，燕北世子的护道者只有一个引辉上境，燕北的阵道大家我都认识，绝对不可能有人到达了这个境界。”
闻言，独孤灵儿秀眉微蹙，“骆大人的意思是他们破不了阵？”
“不，以坊间传闻来看，燕北世子天赋极佳，若是他在阵道上的造诣达到了玄阶，便有可能借巧力破阵……婵娟散华的力量过于集中在正面，或许给了他可乘之机。”
“为什么是玄阶？”
“若是黄阶，他压根没有资格有此一行。”
“为什么不能是地阶呢？”
“以燕北世子的年龄，若他现在就能达到地阶，那古往今来所有修习阵道的人都该羞愧而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