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消失于星光闪动之间
不管用到哪里，绑架都不是一个好词。
大长老的呼吸罕见地粗重了些，往日总是微眯起来的双眼瞪得有如铜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知道这么说会伤你的心，但从实际结果来看，长老席与家主一脉离心离德，你和我爷爷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能不能打消武阳的顾虑，但我知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
“我和兄长不会走你们的老路，不光我们兄弟，风家这一代的年轻人，我都不会让他们走你们的老路。”
大长老的声音有些干涩，“狼窟之行极为凶险，二公子当真不担心世子发生不测？”
风扬叹了口气，心想这是一头倔驴。
“那可是我大哥，我能不担心？”
“问题是，狼窟之行兄长势在必得，我的担心并不会动摇他的意志。”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选择相信。”
大长老说道：“盲信不可取。”
风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盲信？”
“兄长十岁便突破了淬体十重，相比之下，号称真龙的太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兄长还兼修道藏，已明白了近两千卷道藏真义，整个燕北无有出其右者。”
不管是修道还是读书，风起都做到了同龄之最，但风扬知道这并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旁人不知道，但风扬可是知道自家兄长的秘密。
他能通过道藏上的只言片语，构思出相应功法的行元脉络！
堪称妖孽。
出于立场问题，风扬并没有把此事告知大长老。
大长老察觉到了风扬言犹未尽，也没有拆穿的打算。
比起风起，他和风扬相处的时间更多，深知后者心思缜密，绝非寻常少年。
“既然二公子也持这般想法，那老朽便信你一次。”
风扬点了点头，“时间差不多了，大长老不为兄长送行吗？”
大长老没好气道：“行了，我去。”
话音刚落，残存的一点日光也消失不见。
躺椅还在咯吱咯吱的响。
躺椅上的人没了踪迹。
风扬看着躺椅，几次生出躺上去的想法，最终又压了下去。
他拾起大长老的笔，缓缓写上一句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
……
日光落下的那一刻，一列车队缓缓驶出了燕云北门。
风起坐在第三辆马车里，马车的空间不大，约莫只有五方。
他的前面，放了一张羊皮纸。
羊皮纸上零零散散写了许多人名，有的名字很大，譬如三长老，有的名字又很小，譬如风动。
人名之间通过或实或虚的线连接起来，组成了一张网。
此时，网的中间，是空白的。
风起皱着眉，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他在空白之处缓缓写上了大长老三个字，然后又迅速擦去。
接下来，他陆陆续续写上了许多名字，但无一例外都擦了个干净。
最后，他缓缓写上了风扬两个字。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原来如此，扬儿和大长老有联系，所以风擎柱才会出现。”
“二弟是在担心我？”
“多此一举。”
语气虽然有些责怪，但风起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种真心换真心的相处之道，当真极好。
他闭上眼睛，视线缓缓归于黑暗。
黑暗里突然升起一点金光，金光又化为一个小人。
金光越来越多，小人也越来越多。
小人们或练心法，或练秘技。
满目琳琅。
金龙镖队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到了瀚海戈壁。
风起下车的时候正好吹起一阵风。
有些冷。
他从储物袋里取了一件披风。
贝果缓缓向他走来，神情凝重。
风起挑了挑眉，说道：“镖头有话想说？”
贝果说道：“车队后方一直吊着一股人马，大概十五个，全是会心中上境的强者。”
风起一点没觉得意外。
哪怕没有护道者，他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三长老既然决定动手，肯定会把能用之人全派出来，确保一击功成。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没准他会请两位引辉境的强者过来坐镇。
风起问道：“离我们大概多远？”
贝果说道：“五里。”
风起想了想，觉得这个距离不太保险。
戴安寺曾说过，如果他全力施为，能跨越十里的距离取人首级。
换言之，他可能在进入瀚海戈壁之前便会死于非命。
“要不你去把他们请过来，我当面道个别？”
贝果果断拒绝，“将此事告知世子已是仁至义尽，为了镖的安全，我不能打草惊蛇。”
风起轻叹一声，颇有些遗憾。
“那我现在离开，在进入瀚海戈壁之前，你帮我拦住刺客的袭杀，这没问题吧？”
贝果说道：“世子也算镖的一部分，自然可以效劳。”
“好吧。”风起点了点头，表情似有无奈。
贝果有些不忍，心想燕北世子年纪轻轻，就要陷入这种死局，感到彷徨也是应该的。
但他没有想过，这里是燕北，燕北世子又如何会轻易步入死局？
正惋惜间，他听到风起的声音。
“天气真好，燕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多星星了。”
他啊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发现天上只有零零散散几点星光，还不及武阳的雨夜。
“知道吗？星星是会动的。”风起又说道。
贝果皱了皱眉，心想燕北世子莫不是疯了？
除了流星异象，日月星辰的位置是不会动的，这是道沉大陆的共识。
“如果星星不会动的话，那五行门是怎么创造出斗转星移的呢？”
没等贝果发问，风起微笑道。
贝果觉得这个他的微笑有些危险。
不知哪颗星星闪了一下。
风起抬起脚，却没有落到地上。
月光微动。
场间不见了风起的身影。
贝果吃了一惊，连忙散开器识。
方圆十里，一无所获。
在他散开器识的时候，后方亦有器识散开，极为粗暴地冲破了他的防线，肆无忌惮地落入车队里。
看来世子消失的事，不仅是他一人觉得困惑。
场间不断响起破空声。
数个呼吸间，车上便站满了会心境的刺客。
“人呢？”有人寒声问道。
贝果面无表情地唤出本命长剑，恼火道：“你们的世子，你来问我？”
那人缓缓抬手。
有人拦住了他。
“我们的任务不是镖队，先找世子！”
又是十数道破空声响起。
刺客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贝果收起本命，背上满是冷汗。
这个时候，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风起坑了？
妈的。
他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