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这是命吗
后面几天张伟对沈冬青多了一点隔阂！
因为他觉得沈冬青做得不对，所以态度上，他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融洽了，但表面上二人还是相安无事该做啥做啥。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
七月十一号，烈日似火！
这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沈冬青与张伟刚回家吃完早饭，正准备写作业，突然外面喧闹起来。
二人正好奇着准备出去看一眼，这时一个中年大叔来到门口:
“张伟你妈呢？”
“王队长怎么了，怎么外面闹哄哄。”
张伟看着来人回应着。
来人正是靠山村二队的队长王平，此时他脸色红润气喘吁吁，看样子是跑着来的。
王平没看见黄素梅，只好快速通知道:
“你妈回来了，让她去孙大海家里帮忙！”
“等等队长孙爷爷怎么了？”
“他和他老伴吃药自杀了。”
王平头也不回的走向下一家，但声音还是传到沈冬青张伟耳里。
……
时间回到昨晚凌晨一点。
这个时候哪怕农村也大部分都睡觉了，但孙梅家还没有，此时孙梅还在给她爷爷奶奶洗衣服裤子。
这个时候内屋凉床上的孙大海，突然打了个嗝，人也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刻他好像身体恢复了几分。
所谓人越老越精，孙大海也是如此，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状态！
这时他缓缓起身，拿起几年没抽已经发霉叶子烟，缓缓的卷了一支。
呲～
呲～
呲～
噗～
火柴多次划过火柴皮，终于点燃，但发霉的烟不好点。
最后孙大海试了三次还是没能点燃潮湿的叶子烟，最后只能摇头丢下叶子烟，走向屋外。
夏日的夜，繁星满天！
月光洒在人间，驱散了几分黑暗。
在这不太暗的黑夜中，孙梅坐在自家门前石坝边缘，向月亮借了一点光芒，默默的戳洗烂木盆里的衣服。
在她的脚边还有一只骨瘦如柴的老黄狗，它默默的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啄啄啄～”
听到身后的响声，一人一狗同时回头看去。
“爷爷，你怎么起来了？”
“汪汪汪～”
黄狗听见自己老主人的呼唤轻声的打了声招呼，并摇尾跑了过去。
呼～
孙大海喘了口气，缓缓坐在高约三十公分的门槛上:
“唉～我身体感觉好了一点，趁这个机会，想陪你一会。”
“爷爷，外面冷，你进去睡吧。”
“睡不着，你陪爷爷说说话吧！”
呼～
刷刷～
孙大海喘着气，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孙梅刷着衣服，也不知道问啥。
微风徐徐～，让温度降了一点！
孙大海紧了紧很久没换的衣服，看了看天，看了看地，看了看身后的房子，又看了看脚下的狗子，最后才看向形影单薄的孙女。
“娃子这几年苦了你了。”
这话一出孙梅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身体在黑夜中抖似筛糠！
吸～～
吸～～
孙梅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声音也确实控制住了，但眼泪没那么容易控制，它们如雨，不断的滴在孙梅手背上，再从手背融入木盆与里面的淡黄色浑水融为一体。
“娃子，别哭，一切都会好的！”
“爷爷这辈子没啥出息，不但没能给你挣点嫁妆，而且还给你留了一笔债！”
“呵呵，我这个老不死的，还一直拖着不想死！”
“其实啊，爷爷不是真的想拖累你，只是以前你还小，出去闯我不放心，所以只能拖着不死把你留下来，现在你大了，已经是大人了该出去闯了。”
孙梅听到爷爷说的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控制情绪回应道:
“爷爷你们在我还有家，你们不在我家都没了，所以我愿意一辈伺候你们。”
孙大海抹了抹流不出眼泪的眼眶，笑道:
“傻孩子，我们缘分到了！以后的路该你自己一个人走了，我和你奶奶拖你太久了。”
呼呼～
“好了，娃子，你洗完早点睡，明天早点你去找李阴阳，让他来一趟，我有点事交代他。”
虽然还有点精神，虽然还有很多嘱咐的话没有说，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
孙梅又何尝不知爷爷这是在交代后事，但知道又能怎样，她不是神仙，她也无能为力，而且她真的很累很累。
……
回到凉床躺着的孙大海，迷迷糊糊看见一黑一白两个影子缓缓走来，他大声的吼着骂着，但还是无法阻止他们靠近！
实际上他身边什么都没有，而他现实中也没有大吼大叫，孙梅也还在洗着衣服。
……
呼～
第二天一早孙大海突然笑着醒了过来，他莫名的看着顶上的木板，嘴巴微张，舌头微微蠕动。
如果有人靠近他，就会听到他在说谢谢！
没过一会孙梅起床了。
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替二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自己也换了一身。
孙大海等孙梅吃过早饭，努力伸出抖动的手招呼道:
“娃子，去吧，爷爷等你回来！”
“好的，爷爷！”
说着孙梅就准备出门，这时家里的老黄狗咬住她裤子。
“呜～呜～呜！”
“来福～，你放～开，呼～让她～去吧，我～我～知道你通人性，听听～话～，让她去～去吧。”
也许它真的听懂了，也许她也听懂了！
一人一狗就这样背道而驰，一个向外面走去，一个向屋里走去。
孙梅走出家门，向大山跑去，跑着跑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
屋里孙大海摸了摸老黄狗，然后一步一步慢慢挪动到楼梯口！
而后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爬到楼上，爬到那间充满臭味房间。
“你来了？”，很老旧的木床上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妇人看着挣扎起身的老头微笑着。
“没时间了。”，孙大海苦涩一笑。
妇人捶了捶毫无知觉的大腿，摇头道:“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就你这死老头不肯走，你看把孩子折磨成什么样了。”
“不是我不想走，只是我想等她爸回来再走，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
孙大海苦涩的解释着。
一转眼八九年过去了，眼看再过一两年她爸就回来，他们二人也可以放心交代了，但现在等不了了。
妇人摸了摸床单，从床单下的谷草中取出一个被白纸包裹着的东西:“来吧，上路吧，她爸不等也罢，孩子交给他我还真不放心，还不如让孩子自己闯！”
妇人其实两年前就准备去死的，只是被孙大海发现了，而这包药也在这里放了两年，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孙大海踉踉跄跄的端起床边孙梅给她奶奶倒的温开水。
“你说我俩都走了孩子怎么办？”
“那她就解脱了，老头子你就放梅梅一条生路吧，别在折磨她了。”
“呵呵，也是，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