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舒淑的回忆（4）
我在中介那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是无锡的一个建筑工程公司，中介告诉我说：“公司规模很大，这次公司的工程是修路和建造桥梁。你到那公司是做财务主管。”
我本以为工作是在城市里，没想到工作的地方根本不是无锡而是在一个农村，一个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坐马车的偏僻小村庄。
到了地方后，管人事的人接待了我，安排完食宿后就再不管我了。一连好几天都没给我安排工作。
我偷偷打听才知道，原来公司里老板本家一派，老板娘家又一派。老板娘原来是这里的会计，而老板想换掉老板娘。他们在拉锯呢。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公司，想走。正好听说老板回来了，我找到老板说：“我想，我的水平不适合这里的工作，您还是再找会计吧，”
老板说：“为什么，你来时中介不是把这里的条件都跟你说了吗？你没有准备吗？”
我想了想，如果自己这么走了，老板不会给自己报销火车票、汽车票的。于是沉下脸来就找借口说：“不是我不愿意，是你们觉得我不够资格，你们把我晾了好几天，就说明你们没有诚意，如果没看好我，别这么拖着，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那老板很吃惊，没想到看起来挺老实的人说话还挺冲。就说：“你马上可以接任工作，工资给你每个月三千元。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明天跟我去南京看看我们已完工的项目，再把张总工程师接回来。明天吃完早饭你在这等我。”
我一听工资还挺高，是自己原来工资的五倍，就答应了下来。
我跟老板娘交接了工作后，吃完晚饭，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同屋的张芳对我说：“你和老板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好大胆，还敢跟老板叫号。”
我问：“怎么了？”
张芳说：“我跟你说的话千万别告诉别人，老板知道了，那了不得。你知道吗，老板手里都是一帮打手，他的几个哥们有的是省武术比赛冠军，老板曾经也是。没人敢惹他，他的第一个工程是半夜里拿着刀逼着项目领导批下来的。”
我听了吓一跳，心想自己是来到土匪窝了吗？我没有说话，继续听她说，“老板前年为一项工程跟江南的一个地头蛇打起来了，老板手下的人把人家肋骨打折三根，人家住了半年的院，老板赔了人家二百万，这事才算完。”
我又是一惊，天哪，这是啥公司，这中介怎么给我介绍这么个地方，我心里暗自叫苦，不过已经来了，坚持吧。
我说：“能看出来，老板是个厉害人，”
“不过，老板是个极聪明的人，每个项目他都干得挺出色，质量也好，还受到当地政府的表扬呢。”
我听了想，这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双面人啊。又一想管他呢，以后自己小心就是了。
我想到刚见老板时的样子，老板个子不算高，17米的个头，黝黑的脸上冷若冰霜，一双忧郁冷酷的眼神，阴森的表情，着实让人一见生畏，这是饱经风霜的人才有的样子啊，他经历了什么呢？
我想着。不知怎么感觉有点累，就对张芳说“咱们洗洗睡吧，我有点累了。”
“好，明天咱们还有事呢，是得早点睡。”
我们洗漱完毕各自上床睡了。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梳洗完毕一看时间六点，张芳还没醒，我就独自向办公室走去。
早晨雾很大，五米内看不清楚对面的东西。我摸索着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快到路口时看到一条狗站在十字路口，我天生怕狗，立刻转身往回走，我想从另一条路去上班，可快走到头又遇到一条狗在路口站着，我很害怕。正不知所措时，听到身后几个年轻人的笑声，我回头一看，是公司的几个大学生，其中有五名男青年，五名女青年。他们分别在公司里担任质检、测量、设计、统计和管理工作。他们看到我后，很客气地打招呼说：“舒会计，您早呀。”
我高兴地说：“你们年轻人起得也这么早啊，正好，咱们一起去食堂吧。”
吃过早饭后，我从食堂刚出来，就看到老板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身后好几个人说：“你们看，老板这车可是名牌呢，听说是好几百万买下来的，舒会计可真有面子，能跟老板坐上这样的车出去兜风呢。”
我是个不慕虚荣的人，我从来不注意什么名车、名表、名牌服装的，多贵的车在我眼里都是代步工具。我才不在乎这些呢。
我看到司机正小心地擦着车，车身车灯都擦得铮亮。擦完车后，司机很客气地对我说：“舒会计，上车吧，老板马上就到。”
我上了车。车内布置的非常豪华，就像家里的卧室，很讲究的，浅咖啡色的带有雕花镂空的装饰布料覆盖整个车座，靠车窗两边悬挂着彩色的小霓虹灯，车中间设有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一个绿宝石的烟灰缸，很漂亮。天啊，一个烟灰缸还这么讲究，我在心里叫道。正想着，我从车窗向外看到老板正拿着大哥大跟别人打电话。那时整个公司几百人没有一个人有手机，只老板一个人有手机，听说是花了一万多元买的。那手机挺大，挺笨重，你的兜里绝对放不下，感觉不是很方便，但对于商人和企业家来讲跟别人沟通却是不可不有的。
老板打完电话上了车。热情地对我说：“小舒，今天我带你去逛逛南京的风景，你看我这车怎么样？”
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让人生畏的人还有这一面，我好像紧绷的神经还没有回过神来，有点支支吾吾地说：“挺好，挺好”就再不说话了。
一路上司机跟老板聊着天，司机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话不多还挺文明，句句话都是别人爱听的，而且还不显得虚伪，挺诚实贴心的那种感觉，难怪老板喜欢他，让他做自己的私人司机。
我可能是几天来没睡好觉，这时车子一开来了睡意，倒睡着了。
车子一直在开着，过了好一阵子，我听到有人在喊我：
“小舒，小舒，你醒醒，醒醒，快看，南京长江大桥快到了，”
是老板的声音，我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老板，我这几天没睡好觉。”
老板打趣地说：“是这几天没安排你工作，有想法吧，我可是坚定不移地看好你哟，是你三心二意啊。”
我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你们公司挺好的。”
“你说谁的公司？”
我立刻明白了，笑着说：“是我们公司，我们公司。”
大家都笑了。
老板指着外面的高速公路对我说：“小舒，你看这条马路怎么样？”
我扭过头去透过车窗向外面看去，啊呀，太漂亮了。宽阔的马路笔直平坦，路两边的绿化非常好，绿树成荫，高低错落，远处的乳白色的小楼一座挨着一座，房顶都是红色的，每个小楼前都是一座花园，真美！
我不禁脱口而出：“太美了，这么宽的公路又这么直，像长安街！”
老板自豪地说：“这是我们公司修的路，这条路还上了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呢。”
我很意外地说：“不可思议，太好了。”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南京长江大桥，老板又说：“这大桥还有我们张总工程师参与设计呢。”
我听了后说：“这可太了不起了。”
老板说：“张总工程师是上海复旦大学毕业的，现在是省工程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被我借调到我这来，参与我们公司的桥梁设计。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我说：“那可太好了。”
我们的车在市区绕了一圈后停在一个高档的大酒店门前，老板对我说：“小舒，你跟司机下去吧，你可以在这大酒店休息一下，我就不下去了。”
我笑着对老板说：“好吧，我服从老板的命令。”然后我就随着司机下了车，向大酒店走去。
酒店大门两边站着年轻帅气的门卫，他们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动旋转的门开了，我在司机的引导下来到服务台。司机问：“你好！请问218房间还有吗？”
服务员热情的说：“昨天订这房间的是你们啊，还给你们留着呢。”服务员边说边拿出218房间的钥匙。
司机对我说：“舒会计，你跟服务员去房间休息吧，每日三餐都可以在楼下餐厅吃，我和老板要去见张总谈点事情，明天早上我们来接你。”
我说：“好吧。明天见。”
我随着服务员走进她的房间，这是个非常豪华的套间，装修的别具一格，大大的落地窗两边是非常漂亮的窗帘，洁白的床罩和被褥，雕饰的灯具，卫生间是淡黄色的花纹的大理石墙壁，明亮的大镜子，整个房间那么干净整洁并有种温馨的感觉。
服务员对我说：“你们老板真有钱，每回来都是住最高档最贵的房间。”
我问：“那这个房间一天多少钱？”
那个服务员说：“三百。”
我听了一惊，我想：有钱人真是能花钱，有个舒适的床就行了吗？干嘛还用花那么多钱？
服务员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说：“有钱人都这样，这钱在咱们是大钱，在人家是零花钱。再说了这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啊。”
我笑着说：“也对。”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早饭后回到218房间，我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联播，正这时，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司机。司机礼貌地说：“舒会计早，昨晚睡得好吗？”
我说：“很好，这得谢谢老板给我安排这么舒适的房间。”
司机说：“老板想事是很周到的。咱们下楼吧，我们都吃完早饭了，老板和张总在下面车里等着呢。”
我一听赶紧拿起随身带的背包说：“走。”
我跟着司机走下楼，出了门，进了老板的车。老板见我来了就对我说：“小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张总工程师，上海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是道桥行业知名度很高的专家。”
老板又对张总说：张总，这是我们新来的会计主管，人很好，很有才。”
张总立刻伸出手热情地对我说：“欢迎，欢迎，我又多了一个朋友。”
我握着张总的手说：“早听说您了，认识您很高兴。”
老板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我说：“很好，谢谢老板关照。就是房子太贵了，有点不安。”
老板笑着说：“只我们舒会计配住这样的房间啊。”
我说：“老板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谢谢您。”
老板又对司机说：“走吧，咱们回工地干活去。”司机发动了车子，快速向那偏僻的小村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