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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凭什么染指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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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川的血液微微凝固。

    一种怒意毫无缘由地从骨子里蹿了出来。

    孟瑰然的衣服。

    窦正德为什么要把孟瑰然的衣服拿出来,而且,还让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来穿?

    一个勾栏院里的唱歌女,凭什么能染指瑰然的衣服?

    他攥住自己的拳头,紧紧压抑着的手背开始浮现青筋。他花了许多克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冲出去。

    琵琶女大概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种要求,一时愣住了。

    “老爷……”她柔柔地求道。

    窦正德却忽然冷了脸色:“不是让你换么?!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琵琶女被训斥得不敢出声,心里也是委屈:这个男人前一秒还温柔呢喃,后一秒就翻了脸。男人为何如此善变?

    这件旗袍明显是被人穿过的,上面还有来不及被洗去的一些污渍、酒渍。

    竟让她穿一件别人穿过的衣服,究竟是什么心思呢。

    只是瞧着窦正德的脸色越来越冷,女人不敢再多耽误,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就去屏风后面换了。

    换完衣服出来,女人款款转了转腰身。

    “老爷,您喜欢么?”

    这件大红色的旗袍就这么穿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只是那女人的腰略有一些粗,根本就穿不出瑰然的那种曼妙与窈窕。

    窦川冷冷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窦正德上前,充满贪婪的目光把这件旗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他看清了窦正德那圆框厚底的镜片底下,从左往右闪过的一闪即逝的精光。

    窦川在心里冷笑。

    屋子里的窦正德丢了一块手绢,甩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上,对那女人开口。

    “用帕子蒙着脸。”

    那女人起初还不愿意。毕竟这妆是精心化过的。

    “老爷……”

    谁知窦正德一瞬间就翻脸:“你盖不盖?”

    女人不敢忤逆,只好委委屈屈地捡起了帕子,把帕子蒙在自己的头上,盖住整张脸。

    于是,只剩下了这穿着旗袍的身材。

    大红色的旗袍,被女人凹凸的有曲线的身体撑开,上面含苞待放的大簇花朵也似是要绽放开来。

    窦正德虽然还没有完全满意,但也差不多有十之七八分的满意,勉勉强强,可以接受。

    窦正德走到女人的面前,伸出手,开始抚摸……

    ……

    窦川不动声色转身,离开了这个包间。

    屋子里已经开始传出越来越模棱两可的声音,还有一点女人的低声媚叫。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屋子里即将会发生什么。

    窦川根本不想看。

    生怕屋子里那些肮脏的画面会污了他的眼,让他半夜睡觉都恶心得想做噩梦。

    匆匆下了楼,窦川找了个地方洗了把手,就连刚才摸过那门框的手指都嫌恶心。

    窦正德竟然对瑰然存着那样的心思。

    那样不可言说的、不可见光的心思。

    而他那些像地下水沟的肮脏臭烂的念头,被他冠冕堂皇的、人模狗样的外壳包裹着,裹得如此严严实实,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

    窦川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那些被拉扯下来的薄纱帘子,被搓细了做成了绳结;

    那些浸在茶壶里的温热茶水,带着被茶叶梗浸泡出来的橙黄色,被泼出去,溅在雪白的肌上,又缓慢地滴落下来。

    原来窦正德竟然是喜欢这些的。

    他藏得那么好,藏得那么正直,那么不可撼动。

    连他这个弟弟都被他给骗了。

    窦川心里烦得很。

    他怎么能让瑰然被这样的人碰?

    孟瑰然是他珍藏着的瑰宝。

    连瑰然的每一根脚趾,对他而言都神圣不可高攀。他恨不得能自己俯下身为她作垫脚,免得她的脚沾染这俗世的尘埃。

    他怎么能容许窦正德把橙黄色的茶汤泼洒在瑰然雪白的肌上呢?每一滴从她身上落下来的东西,都是在要窦川的命。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他绝对不会允许的。

    还好今日受了这些的是另外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不是瑰然。

    可瑰然和窦正德的婚事已经越来越近,这一切难道真的可以避免?

    他心烦意乱,只想出门崩个枪子儿。

    烦。

    好烦。

    那种烦就像是爬满了衣服的虱子,整得他人不人,鬼不鬼。

    他不是不能抛下一切带着孟瑰然离开。他的“一切”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但问题是,孟瑰然才不会愿意“抛下一切”跟他离开。

    她爱财,爱名望,爱地位,爱美男,爱金银绸缎与这红尘俗世。

    唯独不爱他窦川。

    窦正德并不会知道,在他寻欢作乐的包间隔壁,孟瑰然就在那里。

    两人之间仅仅只隔着一道墙壁,却互不知晓。

    孟瑰然关上门,反手上了锁,脸色略微有些凝重。屋子里的另一个年轻女子立刻上前,紧张道:“瑰然,如何了?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接我走?”

    孟瑰然沉吟片刻,说:“再等等,姐姐。我之前已经和他们取得了联系,他们答应过今夜会带你走。”

    年轻女子眼神中迸出亮光:“船呢?船也都准备好了么?”

    孟瑰然:“都准备好了。还有你的包袱、随身物品、晕船的药品,一些金银,我通通为你准备齐全了。你今夜就走,到了那边之后想法子安身立命,若是过得好,就不必再回来了。”

    年轻女子滚下热泪:“瑰然,谢谢你。在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是真心实意为我着想了。可是,可是……”

    年轻女子哽咽起来:“若是兄长发现我逃走了,而且发现是你帮着我逃走的,你到时候该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在心里记恨你的!”

    孟瑰然只是冷淡一笑,目光中含着一丝嘲讽。

    “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我是窦会长未过门的夫人,将来是窦家的女主人,他们就算在心里恨透了我,但只要我仍有倚仗有靠山,他们明面上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年轻女子擦了擦眼泪:“瑰然,我真佩服你有这般的胆识和魄力。我若是有你三分的胆色,或许也不至于被他们一路逼迫到这个份上。”

    孟瑰然替她整了整头发:“别说这些了,赶紧擦擦眼泪,打起精神应对之后的事。”

    这时,楼下传来喧哗之声。

    “让开!让开!都让让,让让!”

    “让开!我们来找个人,找到了就走!!都别挡道!!”

    年轻女子一惊,立刻抓紧了孟瑰然:“瑰然,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发现我逃走了?!他们是来捉我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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