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轮宴会
东街的掌柜忙活不过来,紧急招了几个临时伙计来帮忙。这些伙计就只负责打包礼品。
掌柜站在门口,对着熟客宣传:“你们是不知道窦先生有多大的排场!为了给孟小姐过生辰,在我这里采购了九十九件礼品,我为此专门做了一串长长的礼单。你们看!这单子都快要拖到地上了!”
“这还不止,窦先生还邀请了两百多位商界政界的名流,都是咱们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呢!这样的大人物们来给一个小女子的生辰宴撑场面、作排场,这在本城还从未有过呢!这是何等的风光啊!今日一过,孟小姐也算是创造了历史的奇女子啊!”
好事的人们争相议论:“可见这窦先生,是真的很爱孟小姐啊!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宠爱到了如此地步!日后真是过了门、做了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地位还得了啊?哈哈哈!”
这话听得让人刺耳。
“砰”的一声,窦川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拍下一张银票,黑着脸起身离开了茶馆。
生辰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码头边泊岸的一艘游轮上。
这艘游轮本是一艘客货轮,是由外国公司造的,隶属于怡和集团。码头上的普通百姓们对于这种“达官贵人的消遣”望而却步,只远远在岸上伸长了脑袋看。
游轮里灯火通明,酒香四溢,清脆的碰杯声和谈笑声传来。端着托盘的旗袍美女鱼贯而出,曼妙的身形影影绰绰。从幽黑的岸上往游轮上张望,海浪吹打礁石的寂静中透出繁华的灯火。对普通人而言,那是上流社会才能步入的天堂。
窦川上了船,漫不经心和几个相熟的世叔寒暄招呼。
等打完了招呼,窦川就站在甲板上抽烟。
脑子里还是白日的时候在茶馆里听到的那句话。
——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宠爱到了如此地步!日后真是过了门、做了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地位还得了啊?……
生个大胖小子?
窦正德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孟瑰然为他生个大胖小子。
窦川在吐出的烟圈中,阴沉着一张脸,手指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地想东西。
他在想,自己把孟瑰然劫了带走的可能性有多大?
是,孟瑰然不愿意解除婚姻。她打定了心想要做窦家的少奶奶。
但不妨碍窦川趁着夜黑风高,把她迷晕了直接套上麻袋,扛上客船,买张偷渡票漂去异国他乡。
自己在这草城的生意不要就不要了,窦家小少爷的身份也不要了。打下的地盘拱手让给那姓丰的对家小子也无妨。大丈夫到哪儿不能创一番大事业?
他不怕辛苦,也不会让瑰然跟着自己吃苦。
怕就怕的是,瑰然哭着喊着要回来,非要做这个窦家的少奶奶。
那他,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夜风迷蒙,吹乱窦川的发。他心里很乱,又不由自主地发慌。
如果不带瑰然走,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这桩姻缘给拆了?
一桩姻缘,总归要有一个人不乐意才能被搅黄。
找个狐狸精迷乱他哥哥的心思,让他哥哥改了主意,抛下瑰然,改娶狐狸精过门?
还是找个英俊的男人去迷乱孟瑰然的心思,让孟瑰然改了主意,抛下他哥,毅然决然地悔婚?
前者不现实。窦正德有多宠爱孟瑰然,全城的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二人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早已成为一桩美谈、一对璧人传说。他哥怎么可能改娶一个狐狸精?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望名声着想,也决计不会做的。
后者更不现实了。孟瑰然不是个恋爱脑,不会因为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乱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他真要使美男计,那该找一个多英俊的男人才行呐?
连自己这样的,瑰然都未必看的上眼,他还能去哪儿找英俊男人?
难不成……找个像陆华清这样的?
窦川心里忽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很荒谬的、很荒诞的,根本就经不起推敲的念头。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出来的第一瞬间,窦川就立刻把它掐灭。
就好像是掐灭烟膏上的火苗一样,哪怕指腹被火熏得生疼,他也绝对不让它泄露出一丝半点。
可是身体里的另一处黑暗里,那邪恶的荒诞的念头却还是如潮水般涌出来,他控都控制不住。
他忍不住想,孟瑰然不是喜欢陆华清那张脸么?
她不就是迷恋陆华清高大宽阔的脊背,和他低沉颤动的说话声音么。
那种摘不到手的高岭之花,最是吸引女人。
既然陆华清喜欢在孟瑰然面前端出装腔作势、欲语还休的样子,那他就任由陆华清去矫揉做作,去半遮半掩,去勾着瑰然,去纠缠瑰然。
那姓陆的要是真有本事,就勾得孟瑰然魂不守舍、流连忘返,最好勾得孟瑰然连婚事都不想结了。
到了那个份上,说不定孟瑰然真的会悔婚。
而窦正德一贯保持得体,很在意自己的颜面,他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不放。大概率,他为了“家丑不外扬”,会把事情低调地冷处理,只以“性格不合”对外结束婚约,放任孟瑰然自由。
想到这儿,窦川竟然有些激动起来,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只要孟瑰然和窦正德结束婚约,一切就好办了。
孟瑰然迷恋陆华清又如何?
孟瑰然可以迷恋任何男人,只要不是窦正德就好。
她迷恋这个,迷恋那个,不管迷恋哪个,他窦川都会把人一枪弄死。陆华清也不例外。
窦川只是不敢拿自己的哥哥怎么样而已。但除了他哥之外的任何男人,他通通都不放在眼里。他想杀就杀,想绑就绑,有的是一百种办法让对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人死不能复生,到时还能如何?
孟瑰然已经和窦正德悔了婚约,又失去了自己的小情郎。就算她这辈子都在心里恨他窦川,不能原谅他,他也不在意。只要她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他就仍然可以做她脚下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