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守所2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2016年春天的一天，b市l县z小镇的中心十字路口。
夜里十点半。
我，姐姐，母亲三人，带着一堆祭祀用的黄纸，拿着其他的用品，站在十字路口，准备烧掉这些祭祀品，这个仪式是前几天去一个很厉害的神算那里求来的。
我走进神算家那天是一个下午，神算专门靠给别人算运势出名的，来者递给他一张纸币，金额随意，他根据纸币上面的信息就能算出来者的运势人生乃至注意事项，给出不同的建议和解法，在十里八乡很出名，很多人从远方来到这里找他算算。
为什么我要来算，是因为，我在网上赌博输了很多钱，回家去坦白了之后，家人倾尽所有救了我，希望让我重新做人的家人，决定带着我来这个神算这里看看，是不是我的命中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或者我是不是犯了什么，所以来请神算先生给我看一看。
我们到神算家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算了，听家人说要来早些，神算的神力会消耗掉的，越早越看得准，越看得灵。我们赶了一个大早还是遇到了更早的人，这可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啊。
我等待着前面的人算，坐在门外的走廊上听着神算讲话，神算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但是当他神力上身开始算的时候，讲话的强调就会夹杂着一丝丝女性的声音，他的手指甲留得长长的，听家里的老人说，他还有通灵的本事，能够替在世的人连通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的人，交流心愿，了却凡间未了的事情。难怪他家的院子里长满了蒿子，这个东西普通人家是养不动的。
我好奇的听着，但是不敢去偷看，过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的人出来了，妈妈和姐夫让我进去，我问他们拿多少钱的一张纸币合适？他们说随你心意，这个要看自己。
于是我走进去，神算眯着眼睛坐在那里没看我，像是刚干完一次活在闭目养神一般，我拿出一张100元的红色钞票递给他，我知道其他人一般都是10元20元居多，可我输都输了那么多钱了，这一点一百块我可以拿得出手，再说我确实想好好看看我的人生到底怎么了！我边递给他边恭敬的说道，“麻烦先生了。”
他接过纸币，开始端详起来，把那张纸币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仿佛是在上面寻找着什么，但是很少抬头看我一眼，看了一会之后，他微微抬头看向我，问我，用不是男人的声音问我，“你想问什么？”这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请先生帮我看看我的运势，最近漏财太多了，还有请帮我看看我接下来的事业还能不能有些起色。”
他用右手做出一个手势，看着很复杂，但是他做起来好轻松，然后口里念念有词的念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语，接着开始解开我的疑惑。
“你的赚钱能力很好，很多人都没有你这个能力去赚钱，而且是轻松的钱，但是你守不住财啊。”我心想，这么神吗？这也能知道。
我不住地点头答道“嗯嗯，是，是。”
“你30岁之前，不要自己做事，因为有东西挡着你，你应该去跟别人做事，有人会不断地提携你，速度惊人。”他用女腔淡定的说道，眼睛一直微闭微睁，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我偶尔瞄一眼只能看到他的眼白，不敢多看。
“那，30岁以后呢？”我咽了咽唾沫，问道。
“30岁以后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合理合法，一定会平步青云滴，切记切记。”他的腔调还是女性腔调，长长的指甲在那张纸币上划过几下。
接下来他又说，“可能会有点牢狱之灾，回去用这个方法化解一下。”
接下来父亲帮我问了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有如何化解的方法，让我牢牢记住，回家后一一进行。我一直牢记着。
回家后，母亲按照神算说的，给我买了红色的绳子，拿着祭祀用的钱纸蜡烛，和姐姐带上我，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来到了我们镇上的这个十字路口，开始举行仪式。
母亲先是让我把蜡烛点燃，然后把黄纸分散开堆在地上，接着让我对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磕头四次，磕完了开始点火烧那些黄纸，边烧边拿出那条红绳在火苗上来回挥动，边来回边念着一些吉利的话语，念完之后让我伸出左手，给我戴上，让我无论如何不能取下来，我一直戴着，直到这个看守所的晚上。
人生啊，如果自己不救自己，再多的求神拜佛都没有用，自作孽，不可活。
“来，把这个穿上。”大叔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低头看着那一条红线，经过长时间的佩戴，它已经弯了，我看着躺在地上的红线，弯成一条c字形，红色的c在白色的地板上格外的显眼，仿佛我蹉跎的一生。今年是2018年，我刚好30岁，神算，不是说30岁以后我自己可以做事吗？
我回过神来，看到大叔手里拿着一套看守所的衣服，是蓝色的识别服，一条裤子一件衣服，我问大叔，没有内裤吗？
“有卖的，你带钱没？”大叔边填表边问我。
“没有，我啥也没带过来。我本以为不用来看守所的今天。”我尴尬的回答道。
“那就等等吧，先穿上，等你有钱了，可以开货的时候再买就行。没事儿的。”大叔见怪不怪。
我赶紧拿过来穿上，布料很不好，一点弹性都没有，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布料，虽然没有什么弹性，但是最起码不硬。
穿上之后我问大叔，鞋子呢叔叔？
“也没有，要等买啊。”大叔无奈的对我眨了眨眼。
我无奈的在那里站着，第一次穿上电视上才见过的蓝色囚服，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我要失去自由了，我要成为一名囚犯了吗？
接着大叔递给我一张被子一个褥子，叠成四方块，让我抬着，然后在被子上面给我放了一个碗，吃米线那种大碗，一个勺子，一个只有很短的一截的牙刷，对我说“走吧，去监室，今天太晚喽。”
我跟着大叔走出收押新人的房间，到了一条小路上，我没穿鞋，赤着脚和大叔走在一排，大叔热情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其实不是热情，是怕我突然奔跑或者做出什么举动，他好控制我。边走大叔边问我，做了什么啊？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和他简单的述说着我的事情，他说，没事，你这个是小事，后来我才知道，在看守所，死缓无期和死刑才算大事，15年的人都很开心，但是这只是外人看故事的心理，放在任何一个当事人身上，一个月都算长！
我光脚踩在看守所粗糙的路上，看着黑夜之中的高墙，好高的墙啊，墙顶有防爬网和电网，墙的尽头转角处有一个岗亭，一个全副武装的武警正在那里站岗，看到我们的身影把探照灯射过来，热烈的探照灯照的我看不清眼前的路，大叔对他摆了摆手，他就把灯关了。
走了十多米，右转，有一道很高很厚重的铁门，大叔让我站在门边不要乱动，去开门，门开了之后我听到铁门厚重的开门声，大叔对我说，走吧，我抱着被褥先跨进去，他在我进去之后再关门。
进了这个门，我看到一个很大的院子，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种着一些夜晚里看不清的树，夜里的虫鸣与这个幽暗压抑的环境是那样的不搭，因为已经过了十点半的就寝时间了，整个看守所安静的可怕。围绕着院子是一圈四合院一般的房子，这就是一个个号室了，大叔领着我穿过院子中间的那条路，我看到每一个号室有一道黑色的厚重铁门，一排排的整齐列队，仿佛在无声的等待着走错路的凡间人，黑夜中看过去是那样的煞人。
大叔把我领到其中一道铁门的门口，拿出一大串钥匙找到这间号室的，开始开门，他开门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我从未这么紧张和害怕过，我今夜要在看守所过夜了，看守所，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今生从未想过我会来到这样的地方，可是，我的所作所为又是我来这个地方的注定。我不知道铁门拉开之后有什么在等着我，我需要怎么样面对里面的那些人，怎么办？我去哪里问谁？我该怎么办？
我紧张的呼吸着，尽量不让大叔看出我的紧张和不知所措，大叔把锁打开之后，哗啦啦一声，拉开了这道铁门，拉开之后我紧张的往里看，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门里是一个院子，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放风场，院子里有一些脸盆和几个水桶，几件衣服搭在塑料凳上晾晒着，角落有一口水井，水井上方有一根垂下来的水管，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水滴落到水井里，发出叮咚的一声，仿佛在诉说着它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人间看不到的故事。
“进去吧”大叔说
“去哪里？”我问道。
“喏，去对面那道门旁边等着，一会会有巡逻管教过来给你开那道门，那道门从底下是打不开的。”大叔指了指这道门对面的那道门，我光着脚踏进小院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监狱风云之类的监狱题材，今晚进去睡觉了，会不会被打？会不会被欺负？里面的人怎么相处？怎么说话？我不知道，我不敢想，哎呀，先进去再说吧。
我踏进小院子之后大叔说过去等着吧，然后哗啦一声把铁门拉上了，我听到他锁门后离开的声音。
我怯懦的往那道门走去，边走边想怎么应对一会的人，我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有些什么人。
走到门边我看到右边是一个卫生间，真好，今晚不会睡在马桶边上了，因为我曾经听别人说过，新人要睡厕所旁边，还要接受一顿“见面礼”。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紧张心情站在门边上，不敢大声呼吸了，门上有一个小窗户，大约30cm乘20cm那么大的一个小窗户，我看到里面有灯光，但是不知里面有多少人，正在紧张着的时候突然一个光头在小窗户里面出现了，他眯着眼睛看我，对我笑，然后我听到他对里面喊道，快来看快来看，又来一个又来一个。
边说边看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他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于是我尴尬的对他笑笑，他打量了我一下之后说“把碗和勺子放在你左边那个平台的盆里，所有人的碗都在那里看到没？”我看了一下左边，是一个简单的储物搁架，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放着十几个水杯和牙刷漱口杯，毛巾叠成方块放在漱口杯上，第二层放着一些塑料饭盒，最下面这层放着一些饭盒和一个盆，盆里面是所有的饭碗，上面用毛巾盖着，我打开毛巾，把自己的碗放进去，又把毛巾盖上，接着把勺子放在旁边的一个饭盒里面，所有人的勺子都在里面放着。
门里的人看到我光着脚，问我是不是没有鞋子，我点了点头，他指了指我身后右边的一堆旧拖鞋，对我说“你先从那里面找一双合脚的穿上，那是放走了的或者枪毙了的人留下的，你随便挑。”
我听到枪毙两个字，心里一阵发怵，弯腰去找拖鞋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找到“走”了的人穿过的鞋子，那样太晦气了，找了一会随便找到一双合脚的穿上，门里的小伙子又对我说“你去水井边洗洗脚再进来，要讲究卫生哈。”
我心里想着都来到这种地方了还讲究什么卫生啊？后来我才知道，越是这样的地方，人越闲得慌，闲了怎么办？要么收拾人，要么收拾卫生，要么收拾自己，所以坐牢时间久的人，都有洁癖！
穿好洗好之后，我再次站回门边，这时楼上的管教过来了，看守所的房间空间很高，在二层的地方有一圈巡逻道，管教可以通过这个道来看看各个号室的情况，高处好观察嘛。
管教把门打开了，门一拉开我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男人味，汗味，脚味，腋下的那种味道，说不清楚，第一次进来这样的地方，我来不及去多想，楼上的管教说，“快点儿进去啊，磨蹭什么呢？”
我一脚踏进号室里，刚才和我说话的光头小哥穿着便服，身上套着一件反光衣服，背面写着“值班”两个字，当时我还不懂这个衣服的意思，但是看到他穿着便装，我知道看守所是可以穿家里带来的衣服了。
我站在号室的门口，不知所措，紧张而又害羞，因为我看到号室里面是一间大房间，靠墙的一边是一大排人，大约20个左右，睡在大大的通铺上面，基本上都是光着膀子只穿内裤睡觉，这个通铺有点像个超大的炕，旁边地面上还有两个人在打地铺睡觉。
大家看到我进来了，纷纷望向门口的我，这时通铺的最里面站起来一个络腮胡老哥，问我“哪里的？犯了什么事？”
“我是保山的，和别人产生了一些金钱纠纷”我怯懦的答道。
“先睡觉吧，明天再说。”络腮胡没再说，其他人一直在通铺上看我，我说了一句“大家好，第一次进来多多关照。”
他们听到这句话呼啦一下笑了，有几个纹身哥大声打趣道“我们也是第一次进来，我们都是无错的~”大家的笑声更大了，我也只能跟着他们笑起来。
这时里面传出来一声“快睡觉，别吵了，一会管教来收拾你们！”大家马上安静了下来。
我站在地上抬着被褥看着人挤人的通铺，不知道我该睡哪里，于是问了一句，“请问，我睡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对谁问，我只知道对着刚才络腮胡大哥的那个方向发出的声音。
“5号6号，攒开一点嘛，一点都不自觉。”络腮胡大哥没起身，躺在地上吼了一声。后来我才知道，看守所的铺位，是讲资格的，越是在的时间久的人，就越可以往里面睡，大哥一定是睡在墙边的，新来的人一定睡外面的铺位，因为看守所不关灯睡觉，而灯泡挂的位置就在最外面的墙顶，所以只能一步一步的换过去，哪天你熬到墙边了，那你就成了老资格了。
我看到我面前的两个人稍微挪开了一点点位置，我把被褥放上去，铺好之后拖鞋准备上床睡觉，这时值班的小伙子过来敲了敲我的背，指了指我的鞋子，又指了指旁边人的鞋子，我才看见别人的鞋子都是整齐的摆放成一排的，而我的两个拖鞋脱得太随意。我赶紧跟他比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下床把拖鞋摆好，再开始上床铺被褥。
没自由，就是体现在任何细节上。
我躺下之后，看到墙上有一个电视机，挂的很高很高，旁边两个哥们，左边的貌似睡着了，我这辈子还没有离一个陌生男人睡这么近过的，哎，难受。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这样的地方遭这个罪，图什么啊？
躺下之后怎么都睡不着，想着白天的事情，想着之前的事情，想着家里的人，心里牵挂的人，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我已经失去自由了？我还能出去吗？我该怎么办？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该怎么度过？我要在这里多久？我想家了，我好想回家！！！
由于我没有内裤，穿着看守所的裤子很难睡，太不舒服了，我就问我旁边这个哥们，您是啥时候来的？
“今天下午刚到的，从戒毒所转过来，我在戒毒所待了两个月戒毒”他眯着眼说道。
原来他是吸毒的，我看他脖子上、手臂上、胸前都是纹身，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内裤穿吗今天刚来”我问他
“有的，我在戒毒所干活的工资他们给我转过来了，我买了两条，你是不是没有？我给你一条”他说完就反手到床下掏出了一条内裤给我，“穿上吧，好睡觉一些”
“谢谢，等我可以买了我就还给你。”我感激的说道。
“不用啦，都是天涯沦落人，睡觉吧，别说话了，一会被骂哦”他闭上了眼睛。
我躺在他的身边，听着号室里开始打呼的人的呼噜声，有大有小，值班的小伙子一共两个，走来走去的，灯也不关，怎么睡得着啊？
敬请期待（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