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走了
驿馆门口,东燕使者团抵达后,有相应的官员出来迎接,殷承择寒暄几句就告别,离开时有些失魂落魄。
容隐掀开车帘,目送他离去,转身调侃梁飞燕,“梁姑娘,认识你的人都走了,该下车了。”
梁飞燕淡淡强调道:“宁王殿下,您该称呼我甘露,别忘记了。”
转瞬,她利落地跳下马车,和其他人一起收拾行李,俨然是东燕使团的一员。
独留下容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浮在脸上的温润笑意散去,多了几分思考,这位南楚太子对梁飞燕余情未了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等一切安顿好,容隐招来侍卫统领赵禹,吩咐道:“你去城中找一家做衣裳的铺子,给……甘露做两件新衣服,素色的,不要花纹。”
赵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甘露是指顶替甘露的梁飞燕,不解道:“甘露不是有衣裳吗?再做衣裳会不会很奇怪?”
若是以后有人查询甘露的身份,此事便会成为一个疑点,着实不妥。
容隐浅笑温润,“她的衣裳落在污水里弄脏了,再做两件不是很正常吗?”
眼神却十分有压迫感,令赵禹心里发毛。
熟悉容隐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前兆。赵禹自然也十分清楚,立刻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临出门时,他还在纠结甘露的衣裳在哪里落水有污迹,后来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等他走到衣铺时,猛地一拍脑袋,暗道:真是个蠢货!那真正的甘露已死,新的甘露穿死人的衣服,怎么都不合适。
还是宁王殿下考虑周到,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傍晚梁飞燕在收拾甘露的东西,挑选了两件黑灰色的外裳,还有一些首饰,其他的东西用不上,准备销毁掉,更换新的。
房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厚重又极富有规律。
梁飞燕打开房门,怀里立刻塞过来几套素色衣裳,从里衣到外裳应有尽有,有些错愕地看向来人。
赵禹挺不好意思的,板着脸公事公办,“宁王殿下吩咐给你买的衣裳,不是我选的,是李嬷嬷给你选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耳尖红红,看背影几乎是落荒而逃。
梁飞燕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看衣衫,颜色素净,正适合守孝期间穿戴。她心道:宁王殿下真是有心了!
换好新的衣衫,梁飞燕问询容隐的住处,径直去庭院另一端找他。容隐恰好在书房练字,见她进门,眼眸中闪过几分异色。
明明是同一张脸,梁飞燕清冷又洒脱的气质,搭配上素色衣衫,恰到好处,让人眼前一亮。
“宁王殿下,我是来找你辞行的,承蒙你这两日的关照。”
梁飞燕单刀直入,表达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扭捏,倒是让容隐侧目而视。
“姑娘是在生气我没告知身份吗?其实我可以解释的。”
梁飞燕摇头,“不是这事,离南楚皇室太近,我有暴露的风险,若是殷承择认出我来,我担心连累殿下。”
其实,下午在城门外,梁飞燕挟持容隐已经让他得罪了殷承择和秦月柔夫妇,导致一连串的事情。
“姑娘这么担心我?可是被我这么善良正直的人打动了?”
容隐还记得梁飞燕信誓旦旦说不会领情,转瞬就前来辞行,担心牵连到他,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
未等梁飞燕继续说,门外的护卫禀告容隐,南楚丞相秦怀安上门拜访,容隐和梁飞燕对视一眼,让人请秦怀安进来喝茶。
梁飞燕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去会一会他,不就知道了吗?”
容隐整了整衣衫,施施然地出门去待客厅。
见容隐没有嫌她累赘,梁飞燕眨了眨眼,收起离去的心思,随后跟上,半路接过侍从的茶壶,亲自进门斟茶。
秦怀安见过容隐后,道明来意。
“小女无状,对宁王殿下多有得罪,还请宁王大人有大量,宽恕于她。”
稳稳地端上茶杯,分别放在容隐和秦怀安面前,梁飞燕瞥了眼儒雅稳重的秦相,心知秦月柔受了委屈,回家告状了,这位秦相才连夜上门。
容隐淡淡地说道:“令爱贵为南楚太子妃,哪里容得孤王来宽恕她?”
“宁王殿下此行关乎楚燕两国和平邦交,可不能因为小女的冒失毁掉,老夫特意挑选了一些土仪赔礼道歉,还请宁王笑纳。”
仆从收到秦怀安的示意,抱着一盒又一盒的礼品入门,一一打开,差点亮瞎梁飞燕的眼。
梁飞燕心道:你家管黄金珠宝是土特产?这份礼物未免太过厚重了!
见到这么多珍宝,容隐神色还是淡淡的,不为所动,却也没有推辞。
秦怀安临走时,容隐吩咐梁飞燕送客,梁飞燕当即站出来,朝着秦怀安伸手指引方向,引着他出门。
偶然瞥见梁飞燕腰间的令牌,秦怀安眼神一变,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冒昧一问,姑娘可是在东燕皇后娘娘手下当差?”
梁飞燕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秦相怎么知道的?甘露原本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后来宁王殿下出使南楚,娘娘便安排我跟随宁王殿下来南楚,侍奉宁王殿下。”
“原来是甘露姑娘,恕老夫眼拙,没有认出姑娘的身份。”秦怀安客气地说笑,见周围没有人注意,低声道:“以后还请甘露姑娘在燕后面前多美言几句,老夫在此多谢了。”
随着秦怀安话落,一个漂亮的荷包递到梁飞燕的面前,梁飞燕微愣了一下,顺势收了下来,动作熟练又利索,看起来不像新人。
秦怀安放心地离去,梁飞燕看着他的背影,心道:秦怀安和东燕的皇后见过面吗?
他主动示好燕后的婢女甘露,就是在向燕后示好,也就是……
向燕后的靠山杜家示好!
梁飞燕回到容隐的书房,将手中的荷包递了过去,“刚刚送秦怀安出去,他送给我的。”
容隐好奇地接过去,翻出来一看,都是大额的银票,“秦怀安出手这么大方,他看上你啦?”
梁飞燕感觉自己额头青筋跳动,努力克制脾气,指了指腰间的令牌,“人家敬的是这个,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这不是担心梁姑娘被人截胡,在下又变成没人保护的小可怜吗?”容隐如是道。
梁飞燕看不下去他柔弱的模样,脱口而出,“现在我决定不走了。”
容隐期待地望着梁飞燕,“是因为我而留下吗?”
“不是。”梁飞燕轻启樱唇,吐出一句冷酷无情的答复,“我怀疑我父兄战败另有原因,不仅仅是粮草短缺,还有可能有人里外勾结,出卖行军消息。”
容隐比梁飞燕更加直白,“你怀疑秦怀安通敌叛国,出卖梁家军?”
“可他远在帝都,怎么得知我父兄的行军计划?”梁飞燕没有直言,也是这点不解,有所顾虑。
容隐浅笑道:“那就是他有同盟,有人替他做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