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驿馆失火
梁飞燕和容隐再一次达成协议,梁飞燕借着侍女甘露的身份,留下来查明她父兄兵败身亡的真相,顺便压制体内的毒素,容隐替她遮掩真实身份。
同时,梁飞燕也会保护容隐在南楚的安全,不让他受到伤害。
两个人相安无事,安分地待在驿馆,容隐一边给梁飞燕针灸压制毒性,一边等待南楚皇帝的召见。
没有等到南楚皇帝的召见,倒是等来了坊间的传闻。
那日城外相迎,殷承择和秦月柔对梁家的态度,与东燕宁王的态度对比鲜明,有好事者将此事传了出去。
有人说,梁家父子战败另有隐情,是帝都有人故意压着粮草,迟迟不肯支援,逼死梁家军。
也有人说,梁家军内部有奸细,朝中主和的臣子看不惯梁家父子,故意泄露消息给东燕,导致梁家父子战败身亡。
还有人说,现在太子和谁联姻,就是谁得利,谁就是幕后黑手。
消息传来时,梁飞燕恰好在容隐的书房针灸,端坐在榻上,背后布满银针,不影响她的思考。“有人拿你当枪使了,如果幕后之人找不出来,殷承择夫妇肯定会把这事记在你的头上。”
“他们记恨我,也于事无补。”容隐勾唇淡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银针,一根一根地拔起来,“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他们非要认为我怠慢了他们,包藏祸心,将此事算到我头上,只会让真正的幕后之人享受渔翁之利。”
作为东燕质子,容隐顶多被人记恨,而殷承择和秦家找不出凶手,名声损害的是他们,利益损害的也是他们。
梁飞燕失笑,“宁王殿下,我劝你一句,不要太过佛系,小心驶得万年船。”
以她对殷承择的了解,这人十分爱惜羽毛,现在所有的流言直指秦家,而他又娶了秦家女为太子妃,秦家名声不好,或多或少牵连到他。
岂能不找机会弥补?
当日殷承择明明奉皇命迎娶秦月柔,非得在大婚前前往天牢,示弱装可怜退婚,有几分情意,但不多。更多的不就是为了程序正确?为了博个好名声?
“若我是他,怎么着也得想个办法,将几个有竞争力的兄弟拖下水,一起感受百官的审视和口诛笔伐。”容隐想了想,开玩笑般地出主意,又道:“我这个东燕质子又不能成为你们南楚的下一任皇,他找我麻烦做什么?”
梁飞燕眨了眨眼,调侃道:“可惜他不是你……”
没有你审时度势的能力。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救火!”
“宁王殿下!”
“甘露姑娘!”
外面一阵吵闹喧哗,夹杂着高昂的呼救声,打断了梁飞燕的话,异常的迹象引起容隐和梁飞燕二人的警惕。
容隐手下的银针还没有取完,梁飞燕的衣裳半挂手臂,后背还有一半的银针。
“你先等等,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清俊的脸庞一冷,容隐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了,他快步走到窗口,推开半扇窗户,透过窗口往下看,只见楼梯口那处火光冲天。
那是通往二楼书房唯一的通道,容隐和梁飞燕想要下楼,必定要走这条道。
而现在大火蔓延,照亮半个漆黑的庭院,看这个架势已经快要烧到二楼,不久就要烧到他们所在的书房。
楼下赵禹领着众人提水救火,看到二楼窗户开了,立刻道:“宁王殿下,驿馆失火,属下护主不当。但属下已经命人去找木梯,必定竭尽全力灭火,救出殿下和甘露姑娘。”
因着施针镇压毒性,梁飞燕需要解开衣衫,只着小衣,露出后背来,而容隐施针要十分专注,不允许旁人打扰。
容隐便选择二楼的书房,且禁止其他人上楼,倒是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火势越来越大,再加上驿馆多是木头构建而成,不一会儿就烧到二楼书房外面,而楼下的人再多,提来的水也是杯水车薪,灭不掉这漫天大火。
双手握着窗台的边框,似乎能够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灼热,容隐脸上一片淡漠冷肃,却是心急如焚,该怎么办?
他想起梁飞燕还不知道情况,来不及转身便道:“梁姑娘,外面走水,情况不妙。万一遇到不测,等会儿我们一起跳下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语速又急又快!
然而,什么话都不及梁飞燕的手快,一把扣住容隐的腰身,脚下轻点,一步踏上窗棂,她带着容隐纵身一跃,宛如蝴蝶翩跹。
由于高处落下的失重感,容隐只觉得耳畔的风格外锋利疾速,刮过他的脸庞,微微有些刺痛,心里紧张得有些慌,手脚下意识地抱紧梁飞燕。身旁香软的娇躯,有一股温热的触感,还有节奏分明的心跳声,无一不带给他安宁。
直到梁飞燕带着容隐安全落地,容隐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依然眷恋着片刻的温暖安宁,“你……你……”
“别担心,我用内力逼出剩下的银针,才带着你跳下来。”梁飞燕解释完,见容隐还是皱着眉头,有些失神,误以为他心疼他的银针,“我知道不该随意处置你的银针,但这不是事急从权、性命要紧吗?”
见她解释这么多,容隐回过神,知道梁飞燕误会了,却没有为这些小事多做解释。
目光落在梁飞燕的胸口,大约是着急逃生,梁飞燕的衣衫有些凌乱,露出脖子下一小片肌肤,雪白细腻,这一幕落在容隐的眼中有些刺眼。
说实话,为了给梁飞燕压制余毒,容隐每晚都要替她施针,日日见到她的美背,也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窘迫异样感。
今日却是有些异常,令容隐感到陌生。
“宁王殿下!”
“甘露姑娘!”
“你们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此次入南楚为质,容隐带的女仆不多,大多是皮糙肉厚的护卫,见到容隐和梁飞燕从火场逃生,立刻担忧地围了过来。
容隐心底有些惊慌,连忙替梁飞燕扯了扯衣衫,遮住那一片细腻的肌肤。“别说话,别出来,你躲在我身后整理一下衣衫。”
梁飞燕低头一看,还好,还好,就是露出一小片锁骨。
俨然,她已经忘记世家贵族的规矩仪态,还以为自己在父兄面前那般随性自在。
遮掩住梁飞燕的身形,容隐淡定地转身,眼眸扫过在场的护卫,“好了。孤王与甘露姑娘没事,你们不用过来,速速灭火才是现下最重要的事。”
虽然梁飞燕用轻功带着容隐安全下楼,丝毫无伤,但驿馆的火不灭,会蔓延到附近,损害附近居住的百姓。
护卫得令,又加入灭火队伍,从水井里拎着水来回奔跑,浇在燃烧的木头上。
实在是火势太大,浇水的效果并不明显。
眼看着火势蔓延,离百姓的房屋越来越近,容隐心有怜惜之意,盯着漫天火舌,思考对策。
突然眼眸一凝,吩咐道:“赵禹,你带人把大火两边未燃烧的木头拆掉,只要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必定能阻拦火势蔓延。”
梁飞燕刚刚穿戴好衣衫,从黑暗中缓步走出来,恰好听到容隐的吩咐,眼睛一亮,惊喜地打量着容隐。
容隐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宁王殿下大善,必定长命百岁。”
其实,梁飞燕更想询问容隐他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一旦问出来倒显得她奇怪,到嘴的话吞了下去。只能说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容隐显然比一般人更聪明。
这倒让梁飞燕对容隐多了几分好奇与赞赏。
驿馆的火渐渐灭掉,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
然而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般,清晨飞到了帝王的桌案上,引来南楚君臣的朝堂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