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安
林许脑子里回想着从小和聂卓风一起长大的经历，对事情已经明了了几分，林许第一次意识到，在他还是江云的时候，在明府不仅仅他一个人是外姓人，还有聂卓风。
可是因为明月对他的偏爱，至少在想要亲近明月的聂卓风眼里，江云在明府过得比他要更好。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害他的这件事到底是聂卓风一个人所为，还是还有其他的人。
林许本想抓着那老妇人去明府找聂卓风，但是只怕这样贸贸然过去，会打草惊蛇。林许定了定心神，打算继续暗中调查。
此时，聂卓风正心烦意乱地坐在屋内。刚刚那个老妇人又来找他要钱了，这种事情发生已经不止有三回了。
不知为何，聂卓风最近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了。他总感觉一切都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曾经他以为只要将江云永远地赶出明家，他就可以安心了，可惜总有很多人提醒着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知道明月从来没有忘记过江云，舅舅明钧去世之前，他曾想将明月托付给他，可是明月断然拒绝了，他站在门口听到这一切的那一刻，他内心的不甘几乎要将他的心啃食干净。他还知道，舅舅心里也一直念着江云。
江云，江云，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江云，夫子偏爱他，舅舅偏爱他，还有明月更是眼里只有江云一个人。
想到这，聂卓风忍不住用力掀翻了桌子上的茶具，碎裂声响起，门口的小厮忙问：“表少爷，怎么了？”
聂卓风吼了一句：“滚！”
小厮赶紧悻悻地退下。
过了一会，母亲明静推门进来，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聂卓风抬头看了看母亲，眼角似是有泪光，但瞬间又隐去了，他知道母亲要说的那些话，他早就烂熟于心。甚至他一想到那些话，心里就烦躁不安。
果不其然，没一会明静开口道：“风儿，这是明府，你这样无端发脾气，人家怎么看我们，月儿怎么看我们？”
聂卓风突然抬起头，语气里带着怨恨，问道：“娘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这样？”
明静说道：“无非是些小事罢了，你在这明府，大家都敬着你，舅舅也把明家的生意交给你打理，明佑自不用说，从小和你交好，这几年连月儿也事事都和你商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到底，咱们娘俩在明家总归是个外人。”
聂卓风早就听腻了母亲这套说辞，平日里他都不想与母亲争持，可是今天好像忍了这么多年突然忍不住了，聂卓风瞪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分明，脸色也变红了，他冲着明静喊道：“从小到大你只会这样说，你从来不关心我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你只会一遍遍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寄居在明府的外人。”
明静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儿子，被聂卓风的话气得身体都颤了颤，甚至嘴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她双眼微红，看着聂卓风，冷冷说道：“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此话一出，聂卓风更是愤怒，口不择言道：“哼，我还不如江云呢，他虽然没有娘，但是也没有人一遍遍告诉他这些！”
“啪！”
话刚说完，聂卓风就感受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向娴静的母亲竟然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聂卓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明静的眼神也变了变。几秒后，聂卓风摔门出去了。留下明静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影影绰绰地烛光下，只听明静喃喃道：“聂川，这都是你造下的孽啊。”
聂卓风跑出了明府，一个人走在街头。
此时一个男子从赌坊里出来，正好看到了聂卓风，摸摸已经输空的口袋，他偷偷跟上了聂卓风。聂卓风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他，故意转进了暗巷，走着走着他突然猛一回头，后面那人猝不及防地立马停下了脚步，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聂卓风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正是吴妈的儿子王昌。
王昌笑说道：“少爷你自然不认识我，但是我可认识你，我刚刚去赌坊那本钱还是你给的呢。”
聂卓风迅速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他不想过多纠缠，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甩开王昌往前走。
王昌也不恼，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明家曾经有个收养的孩子，明大老爷还打算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她。”
聂卓风听到这，突然转过身，露出凶恶的表情，同时一只手把王昌抵住，另外一只手掐住了王昌的脖子，说道：“再多废话，我要了你的命。”
那王昌夹着嗓音求饶，聂卓风急怒攻心，一直没有放开掐住王昌脖子的那双手，直到王昌几乎失去声音，好似再不动弹了，聂卓风才好似突然醒悟一般放开了王昌。
王昌跌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等他起身，聂卓风已经走远了，王昌摸了摸吃痛的脖子，对着地上淬了一口，暗暗说道：“别得意，看老子怎么弄垮你。”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此时巷子的暗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小安。
下午林许把他叫过去，问他：“小安，你知道我母亲有一个乳母姓吴的吗？”
小安想了想说：“我不太记得了，但是老爷夫人离世的时候，肯定没有这样一个人，当时伺候夫人的两个丫鬟夫人走之前就已经给他们脱了奴籍，安排她们以后回老家。只有我，因为无父无母，夫人同意我继续跟着少爷你。”
林许把他当日的遭遇告诉了小安，也告诉了他今日遇见聂卓风和那老妇人的事情。小安气得要去找聂卓风报仇，林许拉住了他。
小安说：“少爷，肯定是表少爷害你，他从小就欺负你，看你不顺眼，他肯定担心老爷要把小姐许配给你，以后明府就是你做主了，他怕被你赶出去。”
林许说道：“我也猜测是这样，但是目前我没有证据。”
小安赶紧说道：“少爷，有什么，我能做的。”
林许想了想，说道：“你帮我江州城的赌坊里找一个名字叫昌的男子，然后跟着他。”
小安已经想到了林许的安排，点头就出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