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脸上受伤
翌日清晨,孙姑姑如约而至,却被小七叫住在屋外等候,“小姐身子不适,多睡了会,这会才起,还请孙姑姑在屋外等候。”
“那还不快去伺候你家小姐。”
“是,小七这就去。”
小七转身回屋,孙姑姑顺着看过去,想往屋内瞅瞅,这时“啪”地一声,门合上了。
孙姑姑“呸”了一声,满脸地不屑,且看你们主仆两能弄出什么幺蛾子。
一晃神半个时辰过去了,中途她几次敲门,得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三个字。
“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孙姑姑按捺不住刚要发作,门被打开了。
“孙姑姑,你看我这一身,是不是比昨日来时好看多了。”
相比昨日头发只是简单的梳在脑后,今日却是细心地将发分为两股,编了一个双平髻,插着两朵挑花发夹点缀,脸上涂了层粉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果子,水润的朱唇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任谁见了这么娇俏的姑娘都忍不住打心眼里夸赞一句,但是孙姑姑可笑不出来,敢情吹了一个时辰的凉风都是为了她梳妆打扮,真是可笑可笑。
孙姑姑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不显山水语气平平道:“甚好,咱们是否可以动身了。”
脸上掩饰得再好,语气却将她的不耐透露得明明白白,杨子秋不再说什么。
“孙姑姑,我渴了,先喝杯茶再继续。”
“人有三急,孙姑姑等我如厕后接着来。”
“头有些晕,坐会缓缓神。
……
“孙姑姑……”
孙姑姑被她叫的一个头两个大,无数个不大不小的借口,导致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她的耐心早已消磨完了,略有些刻薄道:“看来三小姐在外头没怎么受过苦,就算身子娇弱,也得把老夫人放在第一位,若是在寿宴上出了错,丢得可是丞相府的脸,三姑娘也不想成为整个都城的笑话吧。”
“自然是不愿的,可我……”
“那就继续,”孙姑姑从一旁拿来戒尺,“虽说三小姐是主子,但是学习规矩之事为重,老奴只能公事公办,三小姐若是偷懒的话,这戒尺可就不认人了。”
杨子秋看到戒尺不满起来,野着性子不管她同不同意,一屁股坐下来。“既知我是主子,就应当听本小姐的,怎么,难道姑姑要仗势欺人不成?”
粗大的眉毛往上一挑,孙姑姑不明白这三姑娘今天怎么突然发作了,莫不是终于安耐不住露出獠牙了,想到这她嘴角难掩笑意,昨晚才说完不好挑刺,这不,送上门的把柄,岂有不用之理。
“三小姐此话差矣,院子里用餐时,众人皆听到了,是相爷让夫人教三小姐习规矩,老奴此刻就代表了相爷,这怎能算是仗势欺人呢?就算是因为从小离府,三小姐不与夫人、相爷亲近,但子孝父慈这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三小姐理应懂得。”
“少拿父亲压我,今日本小姐就要赖在这不学了,孙姑姑又能拿我怎样?还不是只能眼巴巴地在旁看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得仗着年长几轮,就要压在我头上不成。现在就命令你端茶倒水,伺候本小姐休息,你敢不从吗?”
“好啊你,终于露出你本来的面目了。”孙姑姑气得牙痒痒,她跟着夫人这么多年,不论是在尚书府还是在丞相府,就连骄纵惯了的大小姐,也不会如此贬低她。
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鼓得像灯笼一样瞪着她,恨不得一口把她生吞活剥了,手里的戒尺来回拍打,虚伪的笑容早已不见踪迹,只有咬牙切齿的狠。“三小姐如此蛮狠不讲理,今天孙姑姑我就要替相爷好好地管教一二,让你知道什么是族规戒律。”
“啊!”手上一痛,杨子秋吃痛出声,眼中顿时委屈万分,想她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老师批评过,反而多受夸赞,没想到穿到书中来竟能体验到戒尺的感受,可真是……
太酸爽了。
“你竟真敢打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就算是闯荡江湖也没有受过这委屈,看我怎么收拾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奴。”
“砰。”杨子秋一气之下把手边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孙姑姑被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唬住了,虽然上了年纪,但她撩起袖子作势要抢手中的戒尺,立马反应过来,抬手又是一戒尺,白玉藕般的手臂立马见红。
两人都上了头,一时难分胜负,战火愈演愈热,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啪”地一声,杨子秋倒在地上捂着半边脸,抬头望着她,眼眶中的泪水像雨滴一样流淌下来,连绵不绝。“绾秋打小身子弱,久病缠身,不过是觉得身子受不住,想要休息片刻再继续学礼,就算是绾秋的不是,您直说便是,怎能动手,我,我……”
说道一半声音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好不可怜,孙姑姑没有半点怜惜的念头,见她示弱嚣张一笑:“姜还是老的辣,现在知道老奴的厉害了,老老实实地听话不好吗?硬是逼得老奴拿出真本领,还不爬起来学规矩,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就等……”孙姑姑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方才的声音浑厚有力,哪里是小贱蹄子的声音,心里隐隐不安,僵硬地侧过身寻找声音来源,对上来人的尖锐视线后,手一松胜利品滚落在地,但她哪还有心思管戒尺,“噗通”一声跪下来:“老,老夫人。”
“怎么不说了?”
“老夫人误会了,老奴方才只是,只是……”
小七看到倒在地上的杨子秋,径直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触碰到她脸上的一长条红印,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小姐,你的脸……”
老夫人盯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见人的老奴,突然听到丫鬟的叫声,连忙越过地上之人,看到杨子秋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嘴。
杨子秋躲过老夫人的手,拿着帕子遮住脸,吸了吸鼻子,开口解释:“奶奶你也别怪孙姑姑,孙姑姑也是受了夫人的命令教绾秋习礼,要怪就怪绾秋的身子不争气,才让孙姑姑动了气,我……”
话未说完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小七连忙扶住慌张大叫:“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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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阁因为杨子秋这一晕热闹起来,相府上有头有脸的都赶了过来,卫丞相下了早朝后屁股还没坐热听到出事了,急忙过来。
本以为只是晕倒,视线触碰到脸上的伤痕,卫丞相火气大了三分。
“怎么一回事?”
孙姑姑连忙跪在相爷面前,“老奴无心的,是三小姐不想学规矩,老奴好生劝说却置若罔闻,这才发生口角,不小心受伤的。”
“你休要胡说。”小七也一同跪在旁边开口道:“奴婢小七,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还请相爷听奴婢细细道来。”
“说下去。”
“是。”小七低着头继续说道:“奴婢与我家小姐早晨跟着孙姑姑来仁义阁学规矩,本来一切都好好地,一盏茶前,奴婢突然听到隔壁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起初还以为只是不小心摔碎了杯子,后来断断续续听到小姐的痛哭声,奴婢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却被孙姑姑身边的刘丫鬟拦下,不允许奴婢靠近房间半步,奴婢这才迫不得已借着如厕溜出来找到老夫人过来。”
小七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挪动到在未醒人身边,挽起袖子露出几道红痕,又撩起自己的袖子,同样露出手臂,抬起给众人看。
纵横交错、新旧交替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艳丽无比,这副画面刺眼地狠。
“奴婢受点伤也就罢了,可是相府的三小姐怎能受这种委屈。”
“啪。”老夫人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过去,孙姑姑“诶呦”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嘴里不断求饶:“老夫人、相爷恕罪,这不是老奴干的,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在妄言,难道这些伤疤都是假的不成。竟敢以下欺上,来人把这恶奴杖责二十,再赶出相府。”
孙姑姑慌得身子直打哆嗦,跪在老夫人面前哭喊着:“这真的不是老奴做的,都是老奴身边的刘丫鬟干的,老奴不知情,不知情啊。”见老夫人、相爷不为所动,求救般地看向王氏:“夫人,夫人您最了解老奴的,老奴怎么会干这种天理难容的事,一定有误会,求夫人替老奴做主啊。”
王氏被波及,脸上不怎么好看,但毕竟是自己的奶娘,跟自己多年,而且孙姑姑教卫绾秋习礼,于情于理她都得出面说几句。
“老夫人、相爷,妾身也以为其中有什么误会,何不等三姑娘醒后,看看三姑娘怎么说,之后再处置也不迟。”
“奶奶、父亲,咳咳,大家怎么都在这。”杨子秋这一觉睡得舒服,还是在系统的催促下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看到床边站着一大堆人,饶是做了心里准备,也有些猝不及防。
“小姐,您可算醒了,小七担心死你了。”小七和她交换了个目光,杨子秋了然,这时孙姑姑推开小七,扑在她身边,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三小姐,老奴这条老命就系在您身上了,您一定要替老奴求求请,老奴不是有意伤到三小姐的。”
王氏也在一旁帮腔:“三小姐一向明事理,一定不忍心看到孙姑姑因为无心之失,受到杖责,她一把年纪,这二十棍下去怕是这条老命都没了。”
【干脆做实了她的罪,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除了她,王氏就少了一个左手右臂,再也不敢嚣张了。】
左一个不是有意,右一个无心之失,杨子秋自然知道她们二人的打算,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沾上人命。
之所以故意激怒孙姑姑和小七联手演上这一出,最重要的是为小七出口气,不能让别人轻视了自己和小七的存在,此番敲打已经达到了目的,没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
老夫人见她一直不开口,还以为有所顾忌,出言安慰:“绾秋不要怕,凡事奶奶为你做主。”
杨子秋感激一笑:“知道奶奶心疼绾秋,不过此事确实是我和孙姑姑之间的一个小误会,孙姑姑不知道我从娘胎里身子虚,还以为绾秋懒惰不思进取,说到底也是一心为了奶奶的宴会一切顺利,怪绾秋没有仔细说明,此事就算揭过去了吧。”
孙姑姑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光,忙忙点头应和:“三小姐说得是,都是误会,误会,老奴也只是为了相府,突然上了头和三小姐产生小的摩擦,以后老奴一定改掉自己的老毛病,还请相爷、老夫人宽恕老奴这次。”
“行了行了。”卫丞相扫了一眼众人语气果断道:“孙姑姑罚三个月的俸禄,但刘丫鬟作威作福,此人必不能留在相府,此事就算了结了。”语气放环后继续道:“娘,您看这样处理可好?”
“就按丞相说得办,小惩大诫,王氏,你以后可要多多管教身边的人。”
“妾身明白。”
其他人跟杨子秋寒暄几句后,听到大夫说她要多休息,没待多久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