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笑里藏刀(1)
阿大笑道:“我对银子这东西没有什么特别认知,多了的话,就多花一些,少的话,就少花一些,听张大哥说,世上为名争,为利争,为权争,为情争之人比比皆是,但最多的还是为金银争,但争来争去,到头来,不过是做了茫茫一场大梦罢了。”
牛桐也是惊讶,他和自己年岁相仿,万万没想到感悟竟如此深,道:“阿大哥,照你这么说,银子这玩意是个祸害了?那适才你还说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了赚这笔银子,却那个那个”说到这儿,神态忸怩,停口不说。
阿大没太注意,说道:“唉,她们年龄跟你我都差不多,为了眼前的利益,肯定要去做,谁能像我这般想法沉闷,何况银子这东西确实有点用处,被重利熏了心,再想洗干净,那可难上加难了,只会越陷越深”
叹了口气,又道:“这话我也跟张大哥说过,当时他就跟我说:‘你这是不缺银子花,才有这种想法,要是连饭都吃不起了,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银子。’现在想起来,确实是这样,但也不必为此物发愁,像婆婆说的,心足而乐,乃实乐也,如这般田园般的美景,享受其中,不也快活么?可可”
牛桐见他适才还潇洒不羁,到后来双眉隐愁,觉得是不是他身上的针伤还没缓过劲来,道:“后腰又疼了?可是什么?”阿大道:“不,我没事,我想张大哥遗言让我把他葬在青州,办完这事,我得去把孙紫蝶杀了,报此大仇,然后我就想隐居在此地”牛桐脸现喜色,道:“这这是你心里话吗?”阿大望着她娇嫩的脸,道:“是。”
实际此时的阿大已经把牛桐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可心里真是这种感觉吗?矛盾与复杂的心理,徘徊在时光的流逝中,牛桐道:“你能这么说,我我真的很高兴。”
阿大道:“桐儿,你的笛子借我一下。”牛桐此时心中甜美,别说要她笛子,就是把性命交在他手里,也是毫不吝惜。
从腰间摘下来,放在他手里,阿大手心里传来一丝余温,鼻中萦绕着笛子上淡淡的檀香之味,月光清莹,溪水潺潺,此情此景,当真是陶醉其中了。
牛桐开口说话,才让他暂时清醒过来,她道:“你要吹曲吗?”阿大一笑,道:“我跟张大哥学过一段时间,吹得不好听,但不吓人,你别捂耳朵啊。”
牛桐“噗嗤”一笑,见他真不生气了,索性跟他开玩笑,道:“少贫,你说不吓人,那一定吓人,我还是走远点,以免听完晚上做噩梦。”
阿大见她言不由衷,嘴上说走远点,脚下却半点没动地方,当下斜眼瞅着他,嘴角微笑,道:“我小时无聊的时候,就爱拿些木头啊,树枝啊,把里面掏空做成小管,再弄几个小孔,当小笛子用,你想啊,那吹出来的声音可难听了,邻居家的小猫小狗听了都癫癫跑了。”
牛桐一怔,缓过味来,道:“好啊,你骂我是小猫小狗,看我不掐死你。”伸手便往他“惊门穴”上捏去。阿大笑道:“喂,别我错了。”
牛桐使劲掐他,他这一动,适才针孔受伤处被牵拉,疼了一下,“哎呦”一声叫了出来,牛桐道:“啊,没事吧阿大哥,谁谁叫你骂人家。”伸出手来缓缓揉他的伤口,心里美滋滋的。
阿大拿起笛子,放在口边,悠悠吹了起来,吹得是一首《泊秦淮曲》: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牛桐听着,觉得伤愁之意浓烈,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不吹了,却道:“桐儿,眼下北方金果虎视眈眈,对我们大宋王朝这块肥肉,觊觎很久。这狗皇帝又像个没事人一般,享乐龙庭,快活自在,这王朝在他手里,还能存在多长时间?要是两国真的开打,那那百姓可就遭殃了。哪还能过开心快乐的日子?”
牛桐心想:“没想到阿大哥还有这般胸怀,和他相比,我真的是太渺小了。”当下道:“阿大哥,我说句实话,国与国之间有太多复杂的东西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这山野小民,能知道多少?我就知道,以个人这般小手指头大小的力量,改变不了什么的,活过一天,便是一天,舒舒服服一点不好吗?关心这个,关心那个,我想想都累。”
阿大奇道:“咦?桐儿,你之前不是说过,于人而宽,与己而薄吗?怎么又反过来说了?”
牛桐倒是被他这一句话问住了,一时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支支吾吾道:“这个我不是那得唉,算了,不说这些劳什子的话了,你还是继续讲那五万两银子到底后来怎么回事吧。”
阿大把笛子还给她,点点头道:“嗯,那人听完五万两银子后期,我猜他的表情应会跟你适才一样,但后来他说话语气之中,我听得很是奇怪,丝毫没有那种震惊的语调,他道:‘哼,拿五万两银子换一个臭娘们,你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那人长得鼻子特长,脸色我猜肯定不好,冷笑道:‘在江湖游荡也有许多年头了,刀尖上舐血的日子过得也算够多了,厌烦之极,好不容易有个心平气和、好谈好商量的机会,我怎能放弃?再者说了,你我要是打得两败俱伤,那还不是一塌糊涂?趁着这间隙,若是突然有人冲过来将她抢走,我们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你说是不是?’”
“那徐管家说道:‘但我若是这么轻易答应了,这些人’他向后指了指,续道:‘不都视我为见利忘义的小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