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九牛合围（6）
牛桐双膝一弯，便要做下跪的姿势，阿大这时才缓过神来，手托住了她，苦笑道：“桐妹，刚才我是有点生气，你的这些牛儿毕竟不是人，没轻没重，适才真的好险，可前一时候发生的事，那就代表过去，我早就不生气了，你不不必这样，弄得我怪不得劲的。”
牛桐眼神一亮，道：“真的？你真的不生气了？”阿大道：“嗯，不生气了，你放牛吧，我真的累了。”绕过牛桐，又要往前走。
牛桐一惊，倒退几步，又拦住了他，道：“不行，你要歇息就在这歇吧，哼，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愿意，怕我不高兴便这么说，我要你像前几日那样说话。”
阿大叹口气，道：“桐妹，我都说我不生气了。”牛桐不言，小嘴撅得老高，也不说话，就在他前面挡着，意思不让他走。
阿大道：“那你怎样才能让我回去？”牛桐道：“你看吧，前几日你哪里会这般说话？还说没生气呢，嘴巴真硬，另外我婆婆嘱咐我让你待在这，你要真累，就在这歇吧。”阿大寻思越是说得多，桐妹越是找各种理由不让自己离去。
当下默默不语，低头便走，右手轻扒开她右臂，牛桐这回反而不拦，待他走了几步，距自己几丈之远时，“嘿嘿”一笑，道：“真是没想到啊，我救了一个看似仗义，实则心小如针洞，原来是个经不起大风大浪的人。”
阿大怎会受她所激？仍然自己走自己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奇妙得连自己也难说出来的微妙感情，还是离开此处为好，牛桐心里也是着急有气，寻思：“小样儿的，我就不信我留不下你。”
当下说道：“你既然硬是要走，那也不难，能敌得过我这二十五招飞针笛法，我就让你走。”
见阿大还是不理她，心道若不玩真的，他是不会停下了，牧笛一挥，只听得“嗤嗤”几下声响，从牧笛孔缝里发出，几点寒光迅疾如流星般发出，向阿大后背射去。
阿大适才说得疲惫，倒不是虚妄之言，被几头牛这么一搞，内力几乎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
但是听见来物袭身，为了避免受伤，也不得不躲，心道：“桐妹今日为何这般反常？连走都不让我走。”他对女孩家这种心思哪里明白？
只道她一直在跟自己开玩笑，脚跟定住，又重施展“万籁寂无声”和“无声胜有声”两式，上身微微两歇，从左右两侧射过来的飞针便落个空。
还未站直，本想腰肋再一弯，避开射向后腰处的这一针，可是心有余，力却不足，突然后腰一阵刺痛，那根细针扎进了肉里，直没头端，这下想站直都不可能了，“哎呦”一下，单膝跪地。
牛桐万万没想到他真的没躲开，心里顿生悔意，忙闪身过去，扶起阿大，见他脸色苍白，额头露出汗珠，道：“阿大哥，我我，你别动……别动，我给你取出来。”说出此话时，语调微微发颤抖。
阿大内心却异常平静，眼神呆呆地瞧着她，但却不反抗，任由她施为。
牛桐这手笛孔飞针功夫，是她十岁那年婆婆教给她的，不仅光教她发针，连收针、移针、接针等手法，也耐心所传。
原来她的牧笛不单单是根普通的笛子，而是铁做的，外面涂了一层木色的染料而已，内有机扩，每个空隙周围都装满了又细又短的钢针，两指节长短。
如何挥动笛子，触发机关，牛桐这六年来，练得是烂熟于心，熟通自如，包括那天夜里打断阿大手里的尖木片，还有今天这几针，根本不用刻意去想，笛至针出，目的便是想将阿大留下，并无真伤他的意思。
可事事哪能都尽如人愿？到得头来，还是扎中了他。
她横转牧笛，两下点了他后腰处“愈门”“志室”两穴，突然阿大又“哎呦”一声，牛桐道：“阿大哥，忍着点。”原来露出一个小头出来，斜阳映照之下闪出亮光，她移笛至露出之处，“叮”的一声清响，细针便钻进笛孔，贴在内壁之上。
肉上的小孔喷出鲜血，牛桐又点了周围两处穴位，止住了血，撕下衣襟，在阿大腰处裹上一圈，怕不严实，又裹了一圈。
一切都忙完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抬头向阿大望去，恰巧阿大目光也正移来，两下一对，牛桐如受电击般，脸颊突然一热，忙移开了头。
阿大心中也是“砰”的一跳，有生以来，第一次身体被女子的手触碰，何况还是像牛桐这般年轻的女子，之前从未有过，默默将头转回。
牛桐见他此时不说话，不知到底是在瞧着自己，还是望着别处，想看看究竟，但不知为何，却是不敢，就这样一望着天，一望着地，相对久久无言。
时间一长，阿大后腰处不怎么疼了，说道：“桐儿，你刚才给我裹伤，让我想起了一件事。”牛桐一怔，听他不叫自己桐妹，改为了桐儿，羞得真的连脖颈都红了，这才微微抬头，见他不再呆瞧着自己，放下了心，道：“什什么事？”
阿大道：“这事我印象特别深，我记得那是我七岁的时候，那时候还没认识我那两个弟弟呢。”
“有一天晚上，我肚子饿得实在忍不住了，周围店面都关了门，放下脸面，去一家门户乞讨，实际那时候也小，我也不知什么是脸面，都快饿死了，还要这面子何用？填饱肚子要紧。”
“那时连走道都没了力气，好不容易看见一家门户，正要求吃的，忽然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嚎叫，那声音听完以后，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给我吓坏了，找个墙角，便钻了进去，这声音却持续不断，听得真让人心烦，我本想再到别的地方找吃的，可是走不动了，就一直待在那，无意中探头一看，又把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