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芳音阁主（3）
吹了一段时间，那少妇突然唱了起来，只听她唱道：“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声调于婉转中有坚毅，轻柔中有雄浑，如泣如诉，若悲若忧。
随即山上也有歌声相应，时断时续，只听唱道：“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阿大对音律不甚精通，但词中“眼中泪尽空啼血”一句，却充满了激愤之情，笛声也渐渐高昂。更令他惊奇的是，唱这首词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小枝结伴而行的小桂姑娘，心下暗暗纳罕：“怎么她们也跟来了？”
葛长枭早已捂住双耳，叫道：“别唱了！别唱了！难听死了！”原来小桂和那少妇吹奏时，笛箫之音中含有一层内力，震人心魄，是以内力较强者还不觉怎样，葛长枭内力本不弱，但适才被那少妇所制，心里一直有气，沉不下来心，便受了影响。
过了一会儿，歌停人至，小桂衣袂飘飘，其后跟着小枝和一干姑娘，来到那少妇面前，都敛衽拜礼，说道：“参见阁主。”
原来小桂当时下山时，对小枝道：“我找到药材后，听你们这边有动静，便派佩儿下山禀告主人，途中遇见一伙人。”
小枝道：“又有一伙？和他们是一伙的么？”小桂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有一人背着一把极宽极大的刀，脸没太看清，但我想一定丑陋无比。”
小枝轻“哼”一声，说道：“保准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小桂道：“他们是不是一路的，都不重要，只是我弄不明白一件事。”小枝白了她一眼，道：“哎呀，姐姐，你能不能把话说完，老是让我问。”撅弄着小嘴。
小桂掐了她一下，小枝吃痛，“哎呀”一声，叫道：“姐姐，我错了。”小桂纤手伸出，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呀，老是这么急，说话时我不得在大脑里酝酿一下？所以啊，你老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枝一张小嘴撅的更高了，咕哝道：“只不过这一句话嘛，又来教训人家。”小桂笑道：“枝儿妹妹，你想想，每年到仲冬，咱们来这采药，几乎人迹罕至，都不能说是罕至，根本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不很奇怪么？”
小枝沉吟一会，忽然叫道：“哎呀，张大哥有危险。”小桂倒给唬了一跳，说道：“什么？”小枝道：“张大哥手里拿着一把剑，我看他们眼神都死死盯着它，莫不是为为它而来？”
小桂道：“剑？就是插在他腰间的那东西么？那是一把剑？还真没看出来。”小枝道：“没错。”小桂道：“是黄龙剑么？”小枝道：“这个我真不知。”
小桂沉吟片刻，说道：“若真是如此，张小兄可有危险，最近江湖传言，黄龙剑将重现武林，果真不假，要真是”小枝道：“那那我们快去帮帮他为好。”
小桂犹豫了一下，小枝拽着她手，说道：“没事的，我向主人解释，快走吧。”言罢，拉着她便沿下坡奔去，快到山底，小桂便拿出笛子来吹，这是她们间相互联络的信号。
阿大眼一瞥，见她们向少妇齐齐躬礼，不知这少妇究竟何人，正思虑间，忽然那少妇脸色骤变，手中箫激射而出，飞向小枝身后，小枝一惊，未等回头，只见黑影一掠，那黑汉子手里已提着两个姑娘。
箫射了个空，打在岩石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阿大一惊，心想：“此人身法好快，张大哥都都有所不及。”
这一下神速无比，大出众人意料，那少妇在那黑汉子出手时已看在眼里，但终究慢了一步，小枝将箫捡起，递给那少妇，她又欲持箫而上，那圆脸汉冷喝道：“要是想让她们死，你就过来！”
少妇陡然停步，喝道：“你要是伤了她们性命，就别想活着下这个岭。” 阿大心想：“这个少妇既是小枝、小桂她们的主人，想必适才之事应该已知道，欲为她们讨个公道，可若是再纠缠下去，如何了局？我还要抓紧时间找弟弟他们呢。”
阿大想最后一次为双方调解，便走向前，说道：“这位大哥，刚才你的兄弟们不加捡点，欲强玷污这几位姑娘，但所幸还没有做出什么，给她们赔个不是也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要是再弄伤了几个人，这梁子不是愈结愈深了么？”
阿大终究不是武林耄宿一类人物，年轻之极，说出这番话时显然没有威信力。
果不其然，说完这番话，那干汉子轰然大笑，黑衣汉子也不禁莞尔，道：“小子，你虽然长得高，哼，但毛还没长开，就敢管闲事了？你是何人门下？受谁的指使？”
那少妇看阿大替他们这边说话，虽不知阿大底细，但也认定阿大不是和那干人一伙的。
阿大刚要说话，便抢先道：“这位小兄说得不错，当着大伙的面，你给咱们赔个礼，把她俩放了，我自会给你们解药，之后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岂不是好？”小枝和小桂脸现惊诧之色，相视一笑。
黑衣汉子冷笑道：“你说对了一半。”少妇道：“什么？” 那汉子道：“解药我们是志在必得，哼，这两娘们我们也要。”
小枝嗔道：“你这死恶贼，真是活腻了。”转头对少妇道：“主人，你将她们都收拾了吧！”小桂拉了拉小枝衣襟，道：“枝儿妹妹，别冲动，主人，这帮人来历不明，你何不问个明白？再动手也不迟。”
阿大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寻思：“听张大哥以前讲武林中的趣事，这小桂姑娘还真是有一派掌门风范，临危不乱，头脑清明，这小枝姑娘么，虽性格耿直了点，但也蛮侠义的。”
想到这儿，心突然“砰”的一跳，又出现了之前那种情形，伸右手摸了摸脸，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