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庭院深深
苏生时,正逢绮色春晓。
昨夜欢好太甚,一觉睡到午时才醒来。但枕边人是恁般娇艳多情,连他都忍不住眷恋起来,他倾身吻了吻她交叠的睡睫。
她果然被弄醒了,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双眼含情注视着,忍不住柔声道,“珣林。”
“嗯,”他伸手摩挲频意的脸颊,“本王常在想,上辈子一定积了大德,才娶得这么体己的美娇娘。”
频意笑了笑,又埋进他尚且温暖的怀抱,脸贴在脖颈处,感受他喉结的上下滚动。
管珩俯身压住她。
“王爷要自珍,”她用手隔在他胸膛上,“不是说下午还有要事吗?还是趁早洗漱好。”
新婚燕尔的,难免黏人,但她不能和他一块儿糊涂。
“罢了……”他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有些惋惜道,“来日方长,回来了再疼爱你也不迟。”此等柔情蜜意,生怕照拂不够似的,连月来如胶似漆。
“夫君要出远门么?”自她过门以后,管珩尽量在北院过夜,一得空闲便常伴左右。她对此受宠若惊,但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管珣林摩挲她的手心,安抚道,“要去甘州一趟,为公。长则一旬,短则三五日。”
频意听了眼眸湿润,轻声说,“短则妙矣。”无意间流露的痴态让他心中一动。
她起身掩饰欲泣的面容,只道,“我为夫君更衣。”
门口守候的侍女春深递上漱盅。二人简单洗漱完毕,频意亲自为他穿衣。
“放心,只去几日,尽快回来。”他眸底是她浅淡的哀容,不过仅此而已。他尤其喜欢她的分寸,过犹不及,哪怕有情绪也是点到为止,和她相处总觉得安心。
这已经和往日大不相同了。
大抵民间也有这般恩爱的小夫妻。从前听别人说起,总觉得不可思议。现在亲身体验了,莫名心生一种嫉妒。
上天还是太狠心了,怎么让他这么晚才遇到他的良人。
频意为他系好了腰带,将汗巾掖进去,再掸掸肩上的衣褶,简直是浑身的完璧无瑕。
管珣林倒是没空自赏尊容,他瞥见了角落里堆放的器物,问她:“那不是你姐姐送的玉珊瑚吗,怎么碎了?”
频意看了一眼,答他,“碎了挺久的,是我舍不得扔。”
“是那女人摔的吗?”他冷然道。
频意想他说的应该是王妃。王妃正名秦艳冰,在他嘴里却是南院那女人。不知二人有何嫌隙,简直像两个陌路人。
她摇摇头说,“下人失手摔碎的,妹妹还替我心疼了。我见那婢子哭得可怜,就只好原谅她了。”
管珩冷笑了一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哪个婢子,我替你管教管教她。”
“好像是那个叫观花的丫鬟。”
“这婢子是她带来的陪嫁丫鬟,平日里最小性刻薄,多半是她故意的。”他皱眉道。
频意的手耷拉下来,神色有些失落,“平时确实见过不少脸色,但我总不想以坏心揣度人。何况我非正妻,能有王爷的垂爱已经满足了,还能奢求什么呢。”
管珩听了这话,有些焦心,他捧着频意的脸说,“你呀,可别太心软。在这王府里,没一个软柿子能过得好,我的心肝。”
频意抬头笑了笑,“虽然下人们不讨喜,但是秦妹妹对我挺好的。自从我过门以来,王爷忙公务离府时,都是她在照顾提点我。”
他眼神诧异了半晌,“狗能改得了吃屎?”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频意不解。
“罢了,你最好别搭理她,省得惹上麻烦。”管珩亲自取了佩剑。
频意为他系上香囊,里面装了不少药草。他自小有隐疾,用此物能安神醒脑。
“我见夫君,几乎都不去南院走动……是和那边有什么嫌隙吗?”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管珩冷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频意无话可接。他添了一句,“她嫌我脏。”
此话一出,就是两败俱伤。不过伤的是当下立着的这一对,南院的是体面人。
频意也冷笑道,“王爷真是好脾气。”
“是啊,本王也觉得。”他俯身下来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所以以后别提她了,本王的好脾气有限,都给心爱之人不好吗?”
他贴着她的唇摩挲,频意承欢。但神思总游离在天外。
“本王去也。记得把养生汤喝了,等你的好消息呢。”他在频意腰脊上轻抚。
人去楼空,蓦然寂寥涌上心头。频意拾起一面绣屏,漫不经心地刺绣起来。
“夫人……用、用、用用……药。”春深端了药进来。
频意忙起身接了,生怕她脚下也像她说话一样磕绊了。
她仰头一气喝了,药汤的浓苦让她作呕。春深立在一旁,用瓷碟盛了蜜浆,一勺勺喂给她。
“够了,放着吧。”她朝春深笑了一下。这孩子讲话不利索,但是心眼比别人实诚,她信得过。
春深收拾好碗碟,又来给她捶肩。她还是不习惯这么殷勤的伺候。抬头望望这个还未长开的丫头,她也在憨笑着,突然觉得心情好了。
“春深,你在王府多久了,是哪里人?”
春深道,“回回回夫人,奴奴奴奴婢自小、在在在王府长大,奶奶是是是老总管妹妹。”原来是贺秉忠家里的。王府的总管有三四个,老贺家管的人事。王妃那边是郑多福。管珩的左右手,王贡管财银,屠安管杂事。
“你奶奶最近身子可好?”
“回回回夫人,奶奶身体好好好好好。”春深答。
频意笑道,“你奶奶不好也给你念好了。”她还为她着想说,“以后就省却那些虚的,只简答一两字吧。”
春深点点头,主仆俩笑闹一番。
“张夫人在吗?王妃来看你了。”门外有下人喊话,听声音像是观花。
因上午管珩说的话,她对这婢子提防起来了。
她刚起身,王妃就走进来了,冲她亲热喊道,“姐姐,在这儿做什么呢?”
频意笑笑,答道,“胡乱绣些东西。”
秦氏将绣屏拿来看,绣了一对双栖的雁,她笑着指点道,“这鸭子真好看。这里的光不亮堂,姐姐来绣房才好。”她拉着频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