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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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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俏小欠身施礼,缓声道:“但凭大人做主。”

    徐知证见张俏小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道:“张大人!你难道就没有失察之过吗?你每次付银与他,你难道不经常查他是否修堤?这修堤所流失的十几万银两,你必须找回来,否则我定拿你是问!”

    徐知证言罢,愤然甩袖而去。尽管外面雨势未歇,他仍率领州府众人离开了溧阳县衙。他不愿再滞留于此,只觉这溧阳县衙龌龊肮脏,多留一刻都难以忍受。

    他满心无奈,更恨自己无能。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懦弱至极,竟无法惩治这些贪官。在他看来,这护河使之死,绝不像表面所见那般是自尽,其中必有隐情。必定是溧阳县那一群贪官的阴谋,且早有预谋,现在可恨的是自己如今却束手无策。

    他们驱马冒雨疾驰,至溧水地界时天色已全然漆黑。一行人追随徐知证,奔驰约一个时辰后,众人皆疲惫至极,然不敢上前劝徐知证停歇。

    见徐知证放缓马步,司马左辖轻挥马鞭上前,追上徐知证,低声道:“大人,今日恐难赶回升州,现在众人皆疲惫不堪,尤以汪仲为甚,我等还是在溧水歇息吧,您看如何?”

    其实徐知证是使性而为,一路冒雨狂奔而是泄心中愤慨,他觉得自己被溧阳县一干人等耍了,而自己乏术雪恨。

    现在见大家如落汤鸡一般,个个疲倦的伏在马背上,顿觉不该,他柔声道:“辛苦诸位了,那就找家客栈歇息吧。”

    于是徐知证便领着众人寻了一家客栈,要了几间客房。

    奔波整日,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纷纷落座点菜。徐知证心中烦闷,随便吃了几口,便回房歇息了。

    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日在溧阳县衙发生的事情。

    “一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徐知证暗自下决心。

    第二日天还未亮,徐知证就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他准备叫上司马左辖和凌雪等人继续赶路。然而当他打开房门时,却发现司马左辖正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他。

    司马左辖拱手行礼道:“大人,昨日溧阳城之事颇为蹊跷,下官认为当下应…”

    徐知证点了点头,示意司马左辖进来说话。

    左辖皱眉言道:“此江晨死因存疑,谓其独贪修堤款多年,我实难置信,因下官所见,其家屋舍颇为简陋,毫不奢靡,家中器具亦甚为简朴。下官以为,此护河使江晨或为他人顶罪。”

    徐知证点点头,道:“左司马,你我所见略同,先回升州,他日传江妻问讯。”

    一行人驱马至石头寨时,远远听到一孩童哭喊声,哭声自一茅舍中传来。

    闻孩童哭声凄厉,徐知证于茅屋前下马,众人皆随徐知证入茅屋。见屋中有一三四岁女娃趴在一倒地妇人身上啼哭,倒地妇人已不省人事。

    徐知证赶忙施救,一经查探,妇人并无大碍,只是心力交瘁和过度劳累所致。终将倒地妇人救醒,

    此时那左辖一脸的惊讶之色,他急道:“此妇人我认得!她是溧水天生桥吴二之妻刘氏!”

    因左辖曾于升州府衙见过此妇人,彼时她还携一女童前来申冤,却被洪都以新刺史未至为由赶出府衙,当时左辖亦在大堂内。

    无巧不成书,在此地相遇。

    徐知证等人将吴二之妻刘氏扶起,徐知证用药后,吴二妻方有力起身。

    升州司马左辖向吴二妻介绍道:“吴刘氏,今立于你面前者,乃现任升州刺史徐知证大人,你有何冤屈,可向徐大人申诉。”

    刘氏忽向徐知证下跪,泣不成声:“大人,奴家寻您良久,我家夫君冤枉啊,请大人为奴家身做主。”

    徐知证俯身扶起吴二妻刘氏。徐知证双手顿觉刘氏身躯极其羸弱,几近皮包骨,胳膊上几无肉,身子轻如鸿毛,唯双眼尚露一丝生机。

    徐知证心下悲凉,他轻轻将她扶至一张凳子上坐下,温声道:“你现今身子虚弱,万不可激动悲伤,有何事,你且慢慢道来。”

    刘氏激动的道:“说我夫君强奸杀人,奴家实难置信。我夫君生性善良,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会杀人?更何况是江姑娘!我坐月子时,夫君因不敢杀鸡,还曾央求江姑娘代劳。且江姑娘和我夫君——”

    话至此处,刘氏突然止住不言。

    徐知证道:“若有不便,无妨。然若能证明你夫君清白,我认为还是应如实道来。毕竟事关人命,任何事都不及人命重要。”

    刘氏低头不语,双手紧紧捏住上衣下摆。良久,她抬头道:“罢了,还是说吧。其实我夫君与江永翠有私情,我知晓他们是在我生下翠儿时互生情愫。

    彼时我行动不便,家中事务皆由她操持,而我夫君也常相助于她。因她身世可怜,父母早逝,与奶奶相依为命,且她奶奶又双目失明,家中无男子依靠,故对我夫君颇为依赖。

    江姑娘人品不错,也懂事,她常私下向我忏悔,乞求我原谅,并表示愿嫁入我家,任劳任怨,只求与我们共度余生。

    原本我们打算在今年中秋将她接来,不想——”

    刘氏哀叹一声,又道:“大人,您细想,江姑娘早已委身于我夫君,我们三人也已议定,今年中秋便迎她过门。我夫君岂会强奸她,更遑论杀她?”

    徐知证沉默片刻,开口问道:“那你丈夫为何还要签字画押,承认自己强奸杀人呢?”

    刘氏大喊道:“那是溧水县衙役严刑逼供!或者诱骗!那县令王令谋不问明缘由就先杖责三十棍,我丈夫胆子又小,身体瘦弱,哪能承受那些酷刑?我问过我丈夫,他说,他到江姑娘家时,江姑娘已经身亡,然后他问江奶奶是怎么回事,恰好此时,村里的赵环路过门口,所以他误以为是我丈夫强奸杀害了江姑娘。其实我丈夫是去江姑娘家帮她挑水的。”

    说后,吴二妻刘氏痛哭起来,那翠儿也伏于刘氏腿上轻泣。其貎其声甚是凄切,令人无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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