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不要想着，我来见你，就是原谅你们家了。”
杜桑柔的话生分到了极点，身子向后退了退，是有意和她保持距离，“童念，你和他是亲兄妹，怎么和他差的那么远？”
“是，我跟我哥哥相差甚远，他是大英雄，而我不配。”
童念的嗓音明显大了些，用手指了指桌上亮着的电脑屏幕，“我不祈求被原谅，但我希望我现在所做的，能够帮到你们一二。杜姐姐，你看着很聪明，可往往在关键的时候，偏偏爱犯傻。”
“童念。”
杜桑柔大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脚步走到窗边，双手撑在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街道边上来来往往的人，她轻轻的说:“你们的观念很不相同，你怎么也是他护在手心上长大的妹妹，你不应该妄自菲薄。至于你当初为何从智瑞集团辞职，又为何做起了娱乐主编，一手创办天天娱乐，这其中的缘由，宋良看不明白，于成悦看不明白，南微看不明白，你是不是以为我也看不明白？”
“杜？”童念脸上似笑非笑，可是心里像抹了蜜糖似的，很甜，很甜，原来她这样明白。
“童念，如今的这幅局面，不单单是一个人努力的结果，是多个少个像我们这样的人，努力的结果。”
杜桑柔忽然转过身，目光注视着她的眼睛，铿锵有力的说:“真实身份的曝光，十分有利于接下来的行动，巧妙的利用这留下的空余时间，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了更大的便利。可是你没有想过，这留下来的时间，是南微用生命垂死挣扎下来的。”
“怎会……”
童念身子不由得发冷颤，原来是这样……
明亮的审讯室中，张昭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额头也做了简单的包扎，脸上也有几道玻璃划过的疤迹，休息了半天，可他在唇角仍有些发白。
南微的出现，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多少惊讶，手腕上戴着手铐，他只是来回的摆动着手腕。
“晚上来审你，不，应该不是审讯你，是来告知。”
南微眉角抬了抬，走到他面前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右手放在膝盖上敲了讲下，才缓慢的说:“于大小姐，于楚昊的重要性，你我心知肚明。视频要是落在他手里，什么样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刚才的泰然自若，却在听见于大小姐时，张昭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了松动，他是在紧张，在害怕。
而这，就是南微想要的。
“还是早上的话，你全家人的性命，都取决于，你如今的表现。当然，我也说过，今晚不会审你，我们就纯粹的聊聊天。”
这绝佳的机会，南微自然不会放过分毫，她紧接着说:“你问过我，我是谁？如此漂亮的车技，是在警校所学，而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南微。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毕业于c大警校，我是叶蓁蓁，叶蓁蓁。”
张昭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浓郁的眉峰动了动，熟悉，十分的熟悉。
“我的父亲，是叶局长，七年之前，在你们亲手布下的陷阱中殉职。当然，你们口中仅知道，他失踪了，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葬在烈士陵园，可是你们找遍了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你们在怀疑，国家的档案上没有他，你们在疑虑……”
南微的话忽然停下，敲动着膝盖的手指也随之停下，沉默了有数秒之后，她话语锋利的说:“你们派尽人手，查找我父亲一个又一个的消息，只是为了安于小姐的心。因为十年之前她并没有死，楚昊他舍不得。”
“这一切，你究竟如何知道？”张昭十分的着急，知道这些消息的人少之又少，于大小姐的事是他当年亲手处理的。面前的这个丫头，她是警察，她又是如何查的这些的。
“张昭，七年之前我们输得很惨，他们到死都没有找到制毒的工厂，更不知道是谁陷害了他们，他们死的很冤枉，所以托梦告诉我，让我替他们报仇。”
南微边说着脸上边笑，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手指了指墙上的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企图一次又一次挑衅我们的底线，危害国家的利益，摧残人民的意志，让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成为你们斗争下的冤魂。你们最终所要的，不就是我和于成悦的性命，当年所有围绕着于大小姐身边的人，都为他所害，现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这尽年以来，你们的目标，就只有我们两个。”
她的话语刚落，张昭就一脸恶狠狠的咬了咬牙齿，这女子太聪明了，也太狡猾了。她说今天不是来审他的，可是结果就是，她不用审就知道结果，那她还来干什么，是来刺激他，还是来看他的下场。
“所以你好好的想一想，看你要为你的这条命，做哪些让步。”
南微呵呵的笑了两句，脚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意的说:“算算时间，姜翔，也就是你的保护神，已经落网。现在没有人救得了你了，你，唯有自救。”
“南微，叶蓁蓁——”
张昭有些失了控制的大声喊，满脸狰狞，可怕到了极点。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我们有内鬼，他是谁，你告诉我，他是谁呀!说呀!叶蓁蓁，叶蓁蓁，你要想让于成月活命，就不该碰他，也不能碰他。”
南微鼓了鼓腮帮子，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可是她偏偏不受这个威胁，抬起左手敲了敲困住他的桌面，毫不在乎的说:“如果他不能从c国回来，那他就不配做我父亲的徒弟，更不配我父亲当年丢了性命也要护住他。至于姜翔，他罪有应得，他做了他最不应该做的事，而他的后半生，将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至于你，好好的想清楚，是想要活命，还是让你的后辈蒙羞。我的话言尽于此，你有你的选择，只不过哪一条是对，哪一条是错，你应该有这个辨别能力。”
张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臂狠狠的抖了抖，手镯相碰清脆的发响，可是这种声音寒冷，冷的要命。
大厅里的长椅之上，南微垂着头，默默地看着地面，心里细细盘算的时间。
“蓁蓁，按照你的吩咐，刘昂已经到了临海市，准备连夜突审这位曾经的姜局长，我们的叛徒。想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池其羽，也被你支走去了成庆市，你把你身边的人都故意排出，现在就剩下我了，你想怎么安排我。”
寒水月缓缓的坐到她身边，朝着她的双手里递了一瓶矿泉水，后背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说:“这件案子的性质极其恶劣，陈局长已经向上头做了汇报，让我们全力配合你的行动。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下一步，想要怎么走？”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今天晚上没有审他？”
南微双手搓了搓瓶身，故意答非所问，“极其重要的人一日不到，没有最为致命的证据，我们一日都翘不开他的嘴。他是怎样的人？你我都知道，从他被抓，他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早晚都是一死。可他什么都不说，楚昊也许会护着他国外家人的性命，可是他手上无辜的鲜血太多，我又怎么会让他白白的去死，所以我今晚告诉他的，是他想知道的。”
“蓁蓁，走一步想全部，如此处心积虑，筹谋划算，你是不是很累，很累。”
寒水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嗓音也柔软了许多，“这几日我看得出来，你都是在强撑着，所部署的一切，都是为了张昭落网。他被抓后，你脸上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可在审讯室出来之后，你眉头紧蹙，眼神忧虑，面色有些发白，掌心冒汗，这明显是紧张，心有所思。你有什么计划，就不能告诉我？我来替你做？”
“月月。”
南微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可还是被她发现了。
“蓁蓁，我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难道不信任我吗？”
寒水月晃了晃她的手腕，急切的说:“你真的准备以，以身为饵。”
她以工作为理由，将所有人都支配出去，就只剩下她一个，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
“蓁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目前最有力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
南微眼睛眨了眨，目光仍看向地板上，外面的凉风从门缝中吹进，一楼大厅的温度，骤然之间下降了不少，她不由抖了抖双脚。
“明天晚上，再审张昭，他应该会吐出很多，至于相关的人员，你通知陈局长做安排。而你的工作，就是接听有关所以我一切的信息，一字一句，都整理成档，录音保存。”
南微轻轻侧过身，抬起右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缓慢的说:“这一场局，我筹备了数日，担心竭虑，如今稍有成效，我是不会轻易放弃，以身为饵，才能打乱他的计划，为你们争取有利的时间。”
“蓁～”
“月月，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会等着你们来救我，因为我的这一条命，我也舍不得。”
南微唇角笑了笑，是给予她安慰，更是告诫自己，“我有我想见的人，我还未完成的事情，我一定会留着我的这条小命，万一，万一……”
寒水月使劲的换头，眼角也挤出了泪。
“最后这一把，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若是当真回不来，将我的身躯送回临海，那里才是我的家。”
泪水沿着脸颊滑下，一滴又一滴，南微孤单单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可寒水月脑海中依旧闪过她最后的一句话。
她颤抖的双腿，她明知前面无路，却偏偏要走，而且还给了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