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7章
樊九心里一咯噔。
等走近了，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眼前一黑：
——已经成熟的麦穗被糟蹋殆尽，有的横七竖八折断在地上，沾染上尘泥；而多半只剩下了一指长的麦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一样。
总之一片狼藉，颗粒无收。
在场所有人都没说话，觑着樊九的脸色。
她神色莫测，抿着嘴看不出情绪。
但贺席川知道，这副一板一眼的模样，已然是怒火冲天。
忍了忍，樊九才开口问陈格：“你什么时候出来发现的？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就在刚才，我从小到大没见过麦穗，想瞅瞅种植田这边的情况，结果就看到了这幅景象。”
“至于声音……”陈格摇摇头，确定自己没听见任何异样的动静。
那就奇怪了。
一片种植田少说也有四分之一亩，而樊九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前后不过半小时左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大片地的麦穗全部毁掉，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贺席川他们半蹲下，细细查看这些截口的断痕。
趁着这回功夫，樊九也在观察所有人，其他人除了忧虑，看不出其他的神色。
应该不是自己人。
缺衣少食的日子，不会有人要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儿。
也不会是有卧底什么的，要真有这么个隐藏着连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的高手，又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出手将他们团灭了就行。
“这些断口并不整齐，能看得见细微的撕碎的痕迹。”
“麦秆被切断的高度不一，看这个形状……”方毕弯下腰，和麦秆齐平，仔细看了看，这团麦秆都被折断了，麦穗消失不见，但剩下的茬儿的形状看起来，“是一个弧形。”
樊九跟过去，确实，呈现一个向下弯的大弧形，半径目测大概有一尺。
“你们不觉得，这有点像被什么东西要了一口吗？”她放眼向四周望去，这样的“缺口”不下数十个。
再加上刚才说的截面并不整齐，倒是和牙齿咬断的比较符合。
此话一出，其他人再次看向这些缺口，越看越觉得有可能。
“但是，有什么东西，嘴巴有这么大！？”陈格不禁瑟瑟发抖，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这个地下城，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吧……”
说着自己抖了抖。
“……”
看完他故作害怕地演戏，樊九敷衍地鼓了个掌，随后正经道：“或许小格子说的也不错，仅凭人力，短时间内做不到这个程度。”
还能做到避人耳目。
如果真的是什么莫名的怪物，不尽快揪出来，不仅是损失这些麦子，恐怕迟早得折了几个人。
“找。”长久沉默不语的贺席川在听了所有人的分析后，直接开口下命令，“方毕、陈格、陈叔和我，我们四个带队分成四路去找，地下城说大也不大，要不了多少时间。”
那我……樊九心里想着，刚想问，贺席川看向她：“你就不用奔波劳碌了。”
樊九：？
这……不好吧。
看出她的疑惑，贺席川提醒：“精神力探查事半功倍。”只不过他现在确实体虚。
樊九再次感受到了精神力的妙处。
但是就像贺席川所说，如果仅靠她一个人慢慢地搜寻，不仅耗费精神力，而且太费时间了。
事不宜迟，安排好后，贺席川他们带着人就快步离开了，不出三分钟，原地只剩下了樊九和她的忠实追随者——小蝴蝶和司安。
其间司安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说话，仿佛没有樊九的命令他便不会做任何事。
其余人负责四面的搜寻，樊九就处在中心，一面探查中心区域，一面充当枢纽和控制中心，连接着四个小队，通过感知勾连，她能和贺席川他们交流，并且及时传递消息。
白昼光源有越来越暗的趋势，为了植物生长的考虑，这里白天和黑夜的时间分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但他们暂时没找出规律，不过今天黑得格外早，要搁前面还得再等上三四个小时。
黑夜对他们来说不是个有利环境，地下城丛林茂盛，哪怕警觉再高也难免百分之百防止出意外。
樊九静静立在原地，细细听着每一处的风吹草动。
呲——
她猛然捕捉到一丝异响，等向侧后方望去，只见黑夜中一个庞大的影子朝她扑过来，尾巴像鞭子一样迅速扫来。
“——闪开！！！”
贺席川的声音在下一秒紧随而至。
但是樊九心有余而力不足，论敏捷度她根本无法躲开，于是她决定主动迎战，用精神力攻击这个怪物试试。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司安拦腰抱起。
“啪嗒！！！”
在他们跳开的同时，粗壮的尾巴落地，带起剧烈的响声和一片尘泥。
“先别急着动它，你看……”司安丝毫不怀疑樊九这一击下去的后果，他一面控制住这个怪物，一面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示意樊九看。
巨大的光圈将怪物的样子照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贺席川他们也迅速赶了回来。
樊九盯着这怪物头上的两只犀角，终于确定了它的身份：
？这不是在地下秘境里遇见的小怪兽吗！？
“怎么了？”
“这东西我见过，只是，它怎么会在这儿？”
樊九这次没有隐瞒，将见到这偷星犀的事和盘托出，语气诚恳地道歉：“抱歉，出于私人原因隐瞒了你们，但这个星犀对我并没有恶意。”
甚至，可能还帮助治疗了贺席川。
其他人对此表示理解，其实除了陈叔外，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樊九有些私人的事情，但谁又没有个不愿为外人道的往事呢？
只要不伤及他人，倒也比不苛责。
“它的眼睛，不一样了。”樊九走近，借着光源看清楚了，这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紫黑色，没有了瞳孔，跟被紫雾侵袭的人一模一样。
但问题是，它是怎么被感染的？
“这头星犀一直待在地下虫族实验地，说不定本身被感染了，再者……”方毕上前一步，开玩笑似的说，“我们都能从外面走到地下城，以高阶星兽的智力，未必不能出去。”
是吗？
樊九半信半疑，如果这星兽出去过，那出口以及外面的荒漠肯定有它活动过的痕迹，但是她和贺席川出去时没发觉任何一样。
不过也许它早就出去了，所有的痕迹，或许早被风沙所掩盖。
“得了得了，罪魁祸首已经找到，现在该怎么处置了它？”方毕紧接着又开口。
高阶星兽已经鲜见，又是一直守护联邦实验室的星兽，于情似乎把人家灭了有些不厚道；再则如果地下城能驯化一头高阶星兽，那么以后有危险就多了活着的希望。
“被感染者不可逆，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头高阶星犀，处置了吧。”
贺席川果断开口，其他人也明白此间道理，并无异议。
就像他说的，感染者不可逆，他们已经赌不起。
星犀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宿命，开始不安分地在原地暴动，发出凄厉的吼叫。
在场能够结果了这头星犀的人，只有樊九和贺席川。
但显然，贺席川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说完话后就看着樊九，不知道为什么，这头星犀，让他有些下不去手，精神力隐隐出现了波动。
他不知道的是，当初帮他平复精神力，也有这个星犀的功劳。短时间之内，他们已经产生了一种暂时的共鸣。
星犀的叫声越来越低哑，直穿人心，所有人听得心惊胆战。
正当樊九准备出手，方毕突然走到她身边，请求道：“星犀是幻兽，它们的精神元核具有极强的精神效果，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它留下给我吗？”
这副严肃的样子很是少见，但顺手而为的事，樊九没理由拒绝，于是她答应下来。
杀死星犀的方法很简单，正如方毕所说，这是幻兽，只要抽空它们的精神力，剩下的躯壳自然就会消散。
而抽空精神力……樊九再熟悉不过，甚至，她能够为己所用，比如，吸收精神力。
但这事得做得隐晦点，因为在她为数不多的关于星际的知识中，吸收精神力为自己所有是邪兽所为。
一直为联邦所不齿。
但真正能掌握这种能力的人只有极少数。
众目睽睽之下，樊九站在星犀面前，和它四目相对。她的精神力直接入侵了这头星犀的整个精神域。
高阶星兽的精神力等级甚至不如最低等的c级。
但是由于每个星兽特殊种类自带的能力，让它们变得强大且炙手可热。
星犀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画面，有当年的地下秘境、有在弥撒星百兽同行的自由生活，但最后，一个背影赫然出现在了画面中：
——穿着黑色制服，是个男人。
他对星犀注射了东西，然后下一秒，整个精神域变成了一片黑色。
樊九退出，将所谓的精神元核交给了方毕。这东西看着就像一块黑漆漆的、拳头大小的熔岩。
但是，她却忘不了那个背影。
那个男人穿着的衣服，是地下塞港的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