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成为目光的中心,三个人想低调都不行。
“要不,您以后还是戴面具之类吧……”
樊九皮笑肉不笑的建议道。
贺席川自觉自己疏忽,摸了摸鼻子,没敢说什么。
“现在怎么办……”
看向这边的目光或疑惑或崇拜,但更多的,是警惕。
监控里看不出,但是离得近了,樊九发现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
经历过一番折磨,不会再有人能够天真地不顾一切相信别人,即便这个人是联邦的战神,还是他们的偶像。
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贺席川的身份,亦或是心中的敬畏,尽管目光不善,但始终没有人上前。
角落里,邓姐和那两个男人也早就看见了他们。
高个子男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恐慌,如果说连那些军官都没能弄死他们……那自己……
想到这儿,他目露凶光,心里下了个决定。
横竖都是死,干脆就搏一搏。
“贺上将?您怎么在这儿?”他突然出声,见所有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又陡然脸色大变,
“不对,贺上将还在第一军区,不可能到德莱星!你们又想干什么!”
他崩溃的捂着头,流着泪控诉,最后一句话直接朝他们大吼。
在这个高个子男人开口的时候樊九暗叫不好,然而没来得及动作,他一番流畅而夸张的演技直接点燃了在场人内心的愤怒和恐惧。
他们对男人的话半信半疑,但终究选择了相信。
也不知道那批士官对他们做了什么。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又被人用身份做文章,贺席川干脆将计就计。
顶着几百人的怒意,他每往前走一步,他们就畏缩着退后一步。
“你别过来!!”有人拿起了武器,情绪激动。
贺席川脚步不停,这些人的威胁他还不放在眼里,倘若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区区几百人,爷还怕了他们不成?
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心里多的是傲气,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有这个实力。
但是樊九并不这么想,能不动拳头,就不动拳头,能靠嘴皮子解决的事情,干嘛一定要刀剑相向呢?
于是她拉住贺席川,拍了拍他两下,示意他等一等。然后挂上一副圣母玛利亚的笑容,温声道:
“各位稍安勿躁,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你们的贺上将。”
先前大家的目光都在贺席川身上,下意识的没有管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仔细一看,果然有人已经认出了樊九。
“你是……樊玄的女儿?”
再看向旁边的陈叔,语气中带着一丝敬重:“陈管家?”
樊九微笑着点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据她所知,身为德莱星的首富,君山府不少资金走向都是军方,何况她父亲平日里爱做善事,可以说德莱星,大部分人都受过他们家的好处。
说是德莱星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德莱星遭遇这场灾难之前,贺上将已经来到了君山府,想在做任务之余,拜访一下父亲,谁知道出了意外,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军事基地的各位,一路上不仅到处是丧尸,还遭遇了虫族的追杀,更遇到了居心叵测的同类……”
樊九叹了口气,极力塑造贺席川的光辉形象,“他嘱咐我,如果最后自己没能来到军事基地,也要带着他的信物来看望大家……”
贺席川和陈叔内心无比复杂看着她演戏。
樊九话锋一转,语气沉痛:“好不容易来到了基地,却未曾想大家躲过了毒雾、躲过了丧尸,却遭受了来自同胞的折磨!”
“诸位都是联邦光荣的战士,不该被如此对待!现在贺上将来了,就是来解救大家的!剿灭叛党,诛杀丧尸,冲破毒雾!德莱星的未来就在你们身上!”
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热血沸腾。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经过军校精挑细选,带着保家卫国的志向,进入各个军区。
然后有人选择了留在边境,留在德莱星,守住联邦的第一道防线。
他们都不怕来自前方的危险,却没有躲过来自背后的冷刀。
心中仍有抱负,热血还未凉。
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失了斗志——就算出去了,又能怎样?遍地是丧尸,没有食物,没有住处,也没有武器。
出去了是被咬死,待在基地不过是被当做实验品,至少能死的体面点。
然而贺席川给他们带来了斗志,如果来的是战神……
气氛陡然一变,变得蒸腾。只需要有人拉开阀门,就能点燃这一把火。
已经没有人在意刚才高个子的煽动,都目光灼灼看着贺席川。
樊九就很清楚那个眼神,就像她饿极了,有人递来一个酱肘子一样。
久旱逢甘霖。
贺席川对樊九再次刮目相看,目露欣赏。
只不过樊九忙着去找那高个子算账,并没有看到。
其他人都围着贺席川,高个子见情况不对,发现没人注意到他,已经准备从那边偷偷溜走。
至于邓姐她们,他根本就没有要带她们走的意思。
不料脚步刚一动,一只手从后面制住了他的左手臂。
“想往哪儿跑啊?”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意,在他耳后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樊九看陈叔禁锢着人,也不急着算账,反而是走向那边,一直不敢看她的季言。
她越走越近,当在季言前面的邓姐神经高度紧绷。
生怕她要做什么对季言不利的事。
“对对……对不起……求求你放过她吧!阿言也是听我的命令才那样做的!”
邓姐直接跪在了地上,拉着樊九的衣角,不断恳求着。
在她跪下的那一刻,樊九侧身错开了。
要说心里不介意,那肯定是假的。如果不是她福大命大,精神力被抽干,早已经傻了甚至死了。
自己的善意被人一再消费和利用,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劫后余生,她想报仇,也想找对对象。
“你和他什么关系?”樊九下巴一扬,示意了一下那个跪着的高个子。
邓姐抓着他一脚的时候,松了松,哑着声音道:“他是我……丈夫。”
据邓姐所言,跪着那个人名叫高唐,毒雾还没爆发时,他是基地的送货员。
生活区大部分东西都是他和同事一起送来的。
进军事基地必然要经过武器厂。一次偶然两人相识。慢慢地相处,两人就看对了眼。
每次高唐来送货时,邓姐都会在外面等他,两个人相当于定期的约会。
高唐是孤儿,邓姐也是。
一两年两人熟悉了之后,干脆就结成了小家庭,然后有了一个女儿。
然而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这个女儿开始。
“那天他从基地回来,突然说要带女儿去基地玩,军事基地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去,我想着女儿也大了,进去跟着见见世面也好,甚至万一跟着哪位军官能学着东西……”
可邓姐没有想到,女儿回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有时会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开始哭泣、大笑,亦或是高声喊叫。
这还不是最难以接受的。
直到有一天,邓姐打开女儿的房门,眼前密密麻麻,爬满了一屋子的虫子。
而女儿穿着那条白裙子,微笑着和他们说着什么。
邓姐直接晕了过去。
情况愈发糟糕,邓姐惊觉一切都是从去军事基地回来之后开始的,她质问丈夫,只得到了他含糊的回答说:“再过几天就好了。”
几天后,丈夫又带了女儿去了基地。果然,回来之后,女儿变得正常了,甚至能莫名其妙的治疗别人身上的伤口。
仿佛拥有了超能力。
除了丈夫要定期带她去基地外,女儿的表现一切正常,甚至因为这个能力,得到了器重,有了进入基地的特权。
邓姐很高兴,便不再深究。可没想到毒雾来袭,她和女儿还有两位同事被人困在的地下室。
她拼尽全力保住女儿的清白,也幸好,女儿的这份能力让她幸免于难。
“我已经是个不干净的人,本来想就此了结,然而,阿言她开始变得不正常……身体开始长出奇怪的毛,也渐渐听不懂我说话……”
“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高唐联系到我,女儿很久没有去军事基地,会出现生命危险。我问他,每次去积极到底在干什么?我当时才知道,才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始至终只是一个……”
“只是一个实验品!他们提取虫族的基因和血液……注射到人身上,强迫人变异,一旦失败就地斩杀,成功了就为他们效力。”
邓姐满眼痛苦,“然而,虫族基因太过强大,实验品必须定期去注射压制性药物,当时我们被关着,高唐说他费了好大功夫,才联系到我们。还说基地已经不会再给阿言压制了,除非我们能把你带去……”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话说到这份上,樊九也明白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邓姐还在不停的磕着头,旁边季言也哭着拉住她。
“你该感谢你的女儿,她有一颗不忍的心。”
樊九沉默良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理解这份母爱,但又不理解这种将希望加注于别人的痛苦之上。
还不等她想明白如何处理,外面突然传来炮轰的声音。
墙体猛烈震荡,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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