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氏渭明，沙场抽签
几位上了年纪的国公虽说私下较着劲，但他们没有忘了今日的正事。
等到一众将门子弟陆续到齐，立刻便有一支百人规模的精锐迎来。
领兵之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年纪，紧身窄袖的衣袍，腰间别着一柄华美的千牛刀，乍看之下颇为威武。
只不过，他与身后的百余精锐相比，此人在气质上显得格格不入。
程怀德与李遇排在将门子弟的大后方，他低声介绍：“这位是上官谦，太子爷亲自选的千牛备身。”
李遇闻言，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文人吧。”
“对。”
程怀德应得干脆，不过在说完这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这东宫毕竟是太子的主场，他一个来应征“千牛备身”的，当着太子的面讲坏话，如果被人发现，就不是不妥那么简单了。
李遇亦是没有多问。
不过，他在心里加深了关于太子亲近文人的印象
太子千牛备身虽不像寻常武官一样，需要由经验丰富、杀伐果断的老卒和老将来担任。
但作为宫廷之内，少有的可以带兵器的武官，最起码其本身要具备相当的武力水准，以应付特殊的情况。
反观这上官谦，手不能提的，如果他现在退去千牛服换上文官袍，只怕也不会有任何突兀。
“看来，武人在这东宫并不讨喜。”
李遇做出初步判断，打算在之后的武斗之中，继续保持一贯的低调作风。
毕竟，在不指望能让太子能对他们高看一眼的情况下。
那就争取，成为那个厌恶程度最轻的。
……
东宫内置的一处练兵之所。
沙场之中，有四座离地三米的擂台赫然立起，左右各有八名打着赤膊，头束巾带，肌肉虬结的力士擂鼓而立。
咚咚咚！
李遇等到场的将门子弟，手中各自拿到了一支相同制式的木签，上面写着数字，分别代表不同的擂台。
他挑到的木签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一”字，代表着一号擂台。
正在这时，程怀德兴冲冲跑过来，凑到李遇身旁，低声道：“李兄，你是几号擂台的？”
“一号。”
“呼，我在三号……曾祖显灵，好算是与你错开了！”
程怀德抬手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脸上的喜意根本藏不住：“哈哈，没有李兄你这样的怪物阻路，这四个千牛备身之位，其中定然有我一席之地。”
李遇闻言挑眉，早先程怀德挥舞巨斧的实力他看在眼里，而且四叔对他的评价也不低。
可以说，程怀德锁定其中一个位置，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
他微微一笑：“那我提前恭喜程兄了！”
“诶，李兄弟说话就是好听！”程怀德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大大方方承认：“祖父一直要我与徐渭明多往来，可那家伙的性子太阴损了，不对我的胃口，还是李兄弟与我合得来。”
“徐渭明？”
李遇又听到四叔提及的名字，不由好奇问道：“他是在哪个擂台？”
话音刚落，不等程怀德开口。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
“我也在一号。”
二人同时转头，立刻就发现有一个身穿青色窄服，眉目冷厉的年轻人正缓缓走来。
程怀德看到来者，不由皱起眉头：“徐渭明，你偷听我与李兄弟说话？”
“怎么，只许你在背后骂我阴狠么？”
徐渭明淡淡一笑，转而朝着李遇拱手：“在下英国公府徐渭明，同样修持剑道，很期待与宁王之徒一战。”
说完，他不等李遇回答，直接脑袋一甩就走开了，显得目中无人。
程怀德担心李遇动怒，解释道：“这家伙向来如此，李兄你别介意。”
“无妨，嘴上说的没用，一切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
李遇的声音并无波澜，但这语气在程怀德听来，里面同样有着一股傲然之意。
得了，他差点忘记这位也是一个妖孽了。
徐渭明仗着他在安西军中多年历练的经历，以及自身显赫的家世，一直有用鼻孔看人的毛病。
只是今天，看样子这家伙要踢到铁板了。
程怀德不无幸灾乐祸地想着，如果李遇能给徐渭明治治臭毛病，把他也给打下去。
那么四舍五入之后，他与徐渭明就是败于同一人的手下败将。
这好像也不错？
……
随后，他们按照木签的编号来到各自的擂台前，却没有急着上去。
正在这时，东宫太监那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
“太子、太子妃到！”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着杏黄色大襟长袍，而立之年的威严男人，用手牵着另一位大红宫装的美妇，二人朝着看台的主座走去。
这就是今日的主角，大唐的太子与太子妃。
因为习武的缘故，李遇的视力不错，隔着这么远也能看清二人的容貌与气质。
只不过，这对衣着鲜亮的东宫夫妇给他的印象，仿佛在一片金黄的麦浪之中，突兀生出了一朵娇艳的大红花。
好像…大红宫装的太子妃才是真正做主的人。
“阴盛阳衰之势，看来天子的担心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让李遇比较欣慰的一点在于。
按照师尊的说法，太子喜文，而太子妃喜武。
对自己等一众武人来说，这是利好的消息。
随后，宁王、鲁国公、英国公等一众勋贵陆续就位，一并坐在看台上观礼。
宁王大老远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子，李遇同样盯着他。
师徒的目光在半空交汇，想到了一处去。
今日必拿下！
……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响起，一道道人影迫不及待奔上擂台。
他们并不指望能最终取胜，但本着要在太子面前混一个脸熟的想法，肯定是越快越好。
李遇没急着上去。
他的目光四处扫视，很快就与不远的徐渭明对上，后者依旧以清冷的目光盯了他一眼，随后一跃至擂台上。
徐渭明手握一柄环首长剑，剑刃并未出鞘，却颇为灵便。
他犹如鬼魅一样穿行于人群之中，旁人触之即倒。
大量的将门子弟直接被击飞出去，发出阵阵哀嚎，很难不让人注意到这里。
看台之上。
太子的目光落在一号擂台的位置上，他很清楚徐渭明的身份，但装傻乃是上位者的艺术。
他假意转向英国公，很给面子的问道：“英国公，这位是？”
英国公听到这话，感受到一道道带着羡慕的目光投来，老脸上露出了与“鲁国公”一样的菊花之笑。
“回殿下，这是臣之长孙，徐渭明，刚从安西精骑中历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