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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零零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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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染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儿时,拳头大小的一团光,在阿爹的肩膀上蹦蹦跳跳,忽然她的后颈被一只手捏住,轻轻柔柔地被放进了一双柔软的手里,那人赫然是师傅,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愧疚和怜惜,她好像听见母亲在说话,但她们的声音像是笼了厚厚的纱,听的不真切,只隐约听到“……大限之日已到,小帝姬托付于你……”“大帝姬的死带来的灭世灾难……,为保……莫要她再长出心了……”

    心?不染的耳畔突然清晰的响起一个咚咚跳的声音,不染想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来,她挣扎着用力,却发现自己如一根直挺挺的木头,躺在原地,无处可动,她慌乱起来,却听有个欣喜的声音道:“上神?上神醒了?”

    终于,不染找到她能动的地方了,奋力地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十分漂亮的脸,只是瘦了许多,比她救他之时还瘦,许多被睡懵了的东西重新清晰的涌入脑袋:她耗费全部灵力救人;把熙宁框到了众人前;目前眼前的人已经活蹦乱跳了那么她的计划应该圆满落地了;只不知这人怎么比她救他时还瘦些?不染想伸手去摸摸这脸上还剩几两肉,却发现这手根本动不了,半柱香后她确定她没做梦,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并且她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感知,她真成了一根只有脸部五官能动的木头!

    不染的胸腔因为急速呼吸而快速起伏,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因为一时无措而四处乱转,她的理智在脑海里瞬时被熬成了一锅浆糊,这种毫无知觉连对自己的身体都失去了完全掌控的感觉对于她这种习惯于驾驭一切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末日般的灾难,在她的胸腔无法承受她的急剧呼吸,她的眼眶承受不住眼珠子无意识的画圈,虽然理智告诉她自己要冷静,她的灵力会很快恢复,但看着面前的人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她抖着舌头,下意识地开了石破天惊的嗓:“啊……”

    不染的高音将润玉惊了一跳,他看着不染尖叫,敏锐地发现她一直这么直挺挺地躺着,脑袋未有分毫移动,浓浓的后怕袭来,他小心的伸了手抬起不染软绵绵的胳膊,抖了抖,却是感受不到这条胳膊主人任何的控制力道,他惊疑不定的转向不染一动不动的脑袋,欲伸手去确定一番,却在手伸到不染脖颈近前时,突然收回,站起来就往外走,不染却有些害怕他的离去,忙道:“你不许走!”

    润玉因为对不染异常的担心呼吸起伏不定,他看向不染一动不动的身体,心底绞痛难耐,他不知道不染为救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希望不染为了他受到任何伤害,他冲回来抓住不染的手,一脸坚定道:“上神,你莫慌,这,这一定只是暂时的,我,我去叫岐黄仙官来,不,我叫太上老君来,实在不行我去上清天找斗姆元君,请元始天尊……”

    “不可!”不染现如今躲他们都来不及哪里敢叫这些人过来看见她这幅模样的,他们若来,不说指责的唾沫淹死她,那迁怒的火焰这面前的天帝定会承受不起。她手上没有知觉没有力气,根本抓不住润玉,又怕他真得急了去嚷嚷的众人皆知,忙使劲平复住自己的心绪,反而安慰天帝道:“我没事的,我真没事的,不过是耗尽了灵力,需要重新长个身子罢了,你将我送到外面去晒太阳晒月亮,等我筋骨长好了,自然就能痊愈。”

    “灵力?”润玉突然想到什么,去一旁翻箱倒柜许久,拿着一颗她无比熟悉的珠子回来,“五行九转灵珠在,我与你传灵力!”说着润玉就要伸手,不染却大喊道:“不要,你别传我,我的灵力耗费量大,你就是传我毕生修为也是杯水车薪!”

    “那也好过你一杯水也没有。”

    “不行!”不染头一次讨厌自己灵力草芥的习性,看向眼前的天帝,知道他说传毕生修为就一定会传干净,可是,可是她一点都不想,不想再伤害他了。

    不染此时就深恨自己脖子不能动点不了头,肢体语言的匮乏,只能迫使她以自认为最真挚的眼神看向润玉,可这眼神在润玉看来却是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着不愿被外人知道她可怜的倔强,润玉愈发心疼愧疚,想直接伸手与她传灵力,不染缓过劲,脑子恢复原有的冷静,忙道:“你把我抱出去,晒太阳,给我两天,不,一天,只要一天,我明天一定能动的!”见润玉还要动手,不染脑子里灵光一闪,急拉出一有力的证据“熙宁!你想想熙宁,你看见他了吧,他在一年时间里就迅速恢复,从那么瘦鸡子的一个体态长回他原有的样貌,你看见他的真身了吧,浑身裹满荧光的白色巨龙!比你的真身还大了数倍不止!他,他就是晒太阳晒月亮晒的!”

    润玉十分佩服自己的脑袋,在此时对不染的处境充满歉疚、担心的情况下居然在她急于举证的话语里提炼出一些满是阴谋的东西。他眼睛闪了闪,心中因为儿子被人堂而皇之的趁火打劫的愤怒在面对眼前为救她而浑身不能动弹的女子时还未破土就蒸发干净了……

    不染急急说完,斜眼去够润玉,就看见他一脸自嘲的表情地盯着自己,不染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打自招了,脸上竟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丝心虚,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你……你什么表情?”

    润玉难得见这从来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的上神一脸被人踩了尾巴的炸毛之态,那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东转西转眼就是不敢往他身上招呼,一时想要捉弄人的心思便如猫身上新长的毛,挠得他心里直痒痒。想着熙宁现如今生龙活虎的模样,润玉的担忧也减了大半,看着这上神正是灵力匮乏全身不能动弹的模样,他若是不趁机找补点什么回来好像也对不住眼前这人给他和他儿子下的连环套,遂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上神以为,我该是什么表情?感激涕零?还是咬牙切齿?或者……”他故意向外看了眼“直接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你敢!”不染终归是众星捧月般活了百万年的人,这么两个词在她如今喊来仍旧是中气十足,本来还飘忽游移的眼神瞪向润玉时依旧是一脸的尔乃区区羸弱小神也敢在本上神头上撒野的傲视苍生之态。

    润玉看着不染浑身不能动弹但气势如虹的状态,突然就想到了一种软绵绵毛乎乎脾气极为生猛的动物,这种敏感的浑身裹了毛的动物又极易挑起人征服的快感,他不由的恶向胆边生,慢悠悠地凑近不染的脸,在两人眼睛只有一寸且呼吸相闻时,直视她,一字一字道:“你说,我敢不敢?”

    不染被润玉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盯得一颤,没来由的突然感觉到一个地方变得有些麻痒,但这个地方很奇怪,仿佛在她身上又好像不在她身上,她还未找到这种奇怪感觉来源的具体位置,这种感觉就迅速游走到了全身甚至内脏,直接的影响就是面部泛红呼吸暂停。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让不染尝到了一种泛着甜腻气息的漂浮感……

    “她一定不能长出心脏!”母亲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里沉浸了不过一瞬,就立刻清醒过来,她迫使自己抽离,迫使自己抓住最古老可靠的树根落地!她回瞪向还盯着他的润玉,将方才还热腾腾的一脑子浆糊用自己的理智打翻,重新向脑子里填充进清粼粼的清水,再看向润玉的眼睛,便再没有方才的稀糊。

    当她再回望向润玉时,润玉心里便是一咯噔,影影的觉出一丝失控时,不染已开了口,声音低沉,吐字清晰,每个字都蹦得人脑壳生疼:“你,不敢。”

    那些话本就是润玉的恶作剧,可不染此时突然回过神来,从炸毛的猫变成了冷酷的蛇,他就知道心底期盼的方才还在咫尺的东西被一个眼神又隔开了十万八千里,他听她慢慢地游移出老远后吐出冰蓝色的蛇信子:“你要与我算账是么?好,那我们好好算算。”

    润玉本能地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想看蛇吐信子,他怕冷,可不染根本不给他机会,只听她道:“你儿子,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条荧光巨龙,血统高贵,地位尊崇,为了保护他,你将他禁锢在一个封闭的宫殿里。因为,你不舍你儿子搀和进这阴谋阳谋堆叠的朝堂纷争里,更不忍他独坐于高处,尝尽孤家寡人的寂寞。但这世间就是需要有人来牺牲,有人来奉献,有人来守护的!还记得佛祖与你儿子取得名字吗,普照为熙,德被祥宁,一个天生要普照万物,以德行为世间带来祥宁的人,没道理叫他一辈子躲在角落里,高贵的血统赋予他的,不是与他锦上添花用的尊贵、法力,那些都是狗屁,真正的是守护苍生的责任义务,是包容万千的大爱!”

    润玉从知道不染算计他儿子时就知道她的目的,他虽诸多不舍但也完全认同,况且儿子已经被算计进来,他根本无法挽回,只是此时被不染说出来,就好像他是有多不关心这天下苍生,他不愿成为不染眼中与荼姚、太微一路的人,他急于辩解,却被不染的喋喋不休阻断了所有解释的机会,只听不染越说越激愤:“你是天帝,是神明!什么是神,神不是用来保佑一地一族之规则、实力、子民,更不是为一己私欲去舞弄权术、玩波谲云诡的,神是为天下苍生计深远谋福祉的,那些不懂生而为神的该干什么的、为一己私欲而罔顾生灵的就不配为神!一个被佛祖断为普照世间、德被众生的神,被你偷藏着要他远离纷争归园田居,这是你一个天帝该干的事吗?鸿蒙初始,这世间哪分什么六界?天上地下统归天界掌管,众生臣服,无有不从!你们倒好,分派系、重内斗,一个个只认利益权柄,鼠目寸光只重眼前得失,居然把生而为神的天职忘得一干二净,把个天界弄得乌烟瘴气,好好的世间折腾得分崩离析,你们对得起那些为开天辟地、为保护众生而奉献出全部的上古众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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