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传言
看似热闹的氛围下，几人心思各异，唯独那胡族的小公主，睁着一双大眼睛，满眼新奇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对于阿丽玛，晏澜自觉欠了她的人情，难免会多注意些。
许是先前的气氛过于压抑，如今见这小公主露出这种神情，晏澜一直紧绷的神经也不由松了下来，唇角下意识地上扬，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轻快之意：“这道诗礼银杏可是玉康楼的招牌菜，香甜可口，公主殿下尝尝。”
“诗礼银杏？”小姑娘蹩脚地学着晏澜的发音，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听懂晏澜的话语：“是吃的吗？”
晏澜哑然，她倒是忘了，现在不是前世，这小公主还不会几句汉话，怕是根本没听懂她说了什么。
对于阿丽玛的疑问，晏澜没有半点不耐烦，笑着回答：“是吃的，公主殿下放心吃就是了。”
听了这话，小姑娘不再矜持，当即开始大快朵颐。
虽然晏澜对这小公主的行事作风早有了解，可当真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失笑，对方这率性倒是从未变过。
阿丽玛毫不做作的行为，打破了略显僵硬的氛围，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可以感染人的心绪，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之前的那场插曲虽然已经过去，但终归还是闹了不愉快，晏涂与伊德尔本就不对付，方才又闹了那么一出，这下更是谁都不搭理谁。
当年胡族南下是他与父亲带兵抗敌，更何况父亲镇守边关，武安侯府与胡族可以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如今胡族带了个公主来和亲，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有战事，边关安定，武安侯府于皇帝而言就不再是边关的防线，而是悬在皇帝头顶的一把刀，让他不得安眠。
栾帝明明知道武安侯府与胡族之间有嫌隙，还安排他来接待使臣，不就是想让他与胡族使臣交恶，从而断了武安侯府与外族交好的可能吗。
皇帝算盘打得响，可他却忘了，武安侯府世代忠烈，绝不屑与异族为伍，或许皇帝不是忘了，而是从始至终就不相信武安侯府没有异心。
晏涂对皇帝的猜忌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几乎不掩饰对伊德尔的敌意，皇帝既然想让这一局面发生，定然不会因此来治他的罪。
不只是晏涂，晏澜也在想到兄长和伊德尔之间的渊源时，想通了这一点。
来者是客，兄长对伊尔德视若无睹，晏澜于情于理也不可能真的对两人置之不理。
可说到底，她没有官职在身，今日不过是借着兄长的由头才能出现在这里，就算她有心，这屋里还坐着一位皇子，有些事情她一旦做了，便是僭越。
晏澜侧首，看了邵煜一眼，见他仍旧自顾自地饮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下意识地蹙眉。
与胡族搞好关系对邵煜而言并无坏处，甚至这只异族会成为他的助力也说不定，可如今皇帝将机会送到了他手上，他却摆明了不想与胡族之人有过多交涉，这让晏澜有些想不通。
两个有官位在身的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不能真的把使臣晾在一边，无法，晏澜只得开口道：“素闻大漠儿女不拘小节，洒脱豪爽，今日一见倒是证实了传言非虚。”
“姑娘客气了。”伊德尔抬头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不过说起传言，在下入京后倒是听了不少，其中有一个是关于姑娘的，在下倒是有些好奇，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晏澜神情一怔，俨然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转念一想她便有了推测，京中关于她的流言，无非就是她与太子之间的那些事。
那小公主是来和亲的，和亲对象虽未确定，可太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而自己与太子走的太近，在伊尔德眼里，她自然成了阻碍。
果不其然，不等她说话，伊德尔便继续道：“在下听闻姑娘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太子殿下已向姑娘许了太子妃之位？”
话音刚落，晏澜还没说什么，晏涂倒是先恼了，手中茶盏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一双眼睛盯着伊德尔，怒意毫不掩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事情，将军随口一说，可是会毁了家妹的清誉。”
闻言，伊德尔非但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将晏涂无视了个彻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晏澜，似乎晏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便不罢休。
晏澜蹙眉，这传言是真的不假，太子确实许诺了自己太子妃的位置，她和太子之前也的确有过感情不假，可这毕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犯不着同一个异族人解释这些。
再者，伊德尔既然能问出这番话来，便说明他对此事已经有了判断，既如此，她无论说什么都是在做无用功。
两人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眼瞧着就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从进来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话的邵煜开口了：“提到传言，吾倒是想起了件有趣的事。”
邵煜顿了顿，目光在伊德尔和阿玛丽身上游移，悠悠道：“吾听闻，你们的王上曾许诺将备受尊崇的公主许配给大漠最出色的勇者，公主配勇士，本该是良配，可惜你们王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话没有说完，可在场除了阿玛丽之外的人，都清楚那未尽的话语。
胡王只有这一个女儿不假，但为了大漠的和平，胡王就算在舍不得，也要将女儿送进中原，因为他先是族人的王，其次才是女儿的父亲。
“至于这位勇士是谁……”邵煜没再继续说，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伊德尔身上，他口中的勇士究竟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邵煜这话是笑着说的，言语间也不带分毫恼怒，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心平气和，可莫名的让伊德尔感受到了威胁。
看着身侧的人，晏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兄长为她说话这是必然，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一直漠不关己的邵煜会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
“你们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