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去
回戚家的路上，清魇反复回想那晚自己濒死时脑海中忽然闪过的画面。遍地妖魔尸骸，一位身着黑色盔甲，手握利剑，头上长着龙角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
清魇确信自己看的很清楚，那男子竟和自己有着一样的面容。他发出骇人的嗤笑，似在张扬自己在这天地间无所不能。
清魇啊清魇，别再想了，想破天了你也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画面中的那个人他可是妖。哎呀！还有小贩干的那混蛋事，把碧粼的根源给挖断了，族长知道了肯定会派师兄弟下山处置他的。
“你想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煊阳问道。
“啊！没想什么。”清魇顿了顿言道：“煊阳哥，你说族长会怎么处置那小贩啊！因为他，帝安古矿石不能再生了，山脚下的矿石也被取尽了，怎么看他都难逃一死。”
“族长做何决定你我都无法阻止，所以，别再想着救他了。”
那晚过后，煊阳心里一直憋着话。
昔日，凌家被龙族妖魔血洗，只有他活了下来。
煊阳过去无数次问自己，这算什么？
被带回戚家，被悉心养护着，被碧粼最好的师父教导着，也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他早就死了，和他的父母亲人一样，他早就死于那场灭门灾祸之中。
后来他厌恶自己软弱，厌恶自己会因为一些小事而神伤。他害怕有人知道他的软弱，害怕有人将他看穿。
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他心意如何，为自己四周都筑起了高墙，高墙之内用荆棘将自己禁锢。
直至清魇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他才觉得对往后的每一天有了期盼，才终于觉得自己活着。
他冲破荆棘，亲手将高墙推倒。
“清魇，那晚你要用自己的命代那小贩受过的时候，我真的。”
于清魇而言，即使过去了十多年，也无法从昔日的伤痛中抽离，就如同深深地刻在他骨血之中一般。
在闵家的那些年是他这十八年来最欢愉时日了。父母疼爱，祖父祖母关怀，幼弟闵安也时常与他相伴。
就在他五岁，祖母寿辰之时，父亲，闵家长子闵之严离奇惨死。祖父，江钺闵家一族之长，多年来一直身子孱弱，发生如此意外使得老人家那晚便悲愤离世。
固然没有叔父闵文皓在一旁煽风点火，闵家上上下下也都在骂他是个灾星，将灾祸带到了闵家，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还害死了族长。
当晚甚有人将闵家打算埋藏一辈子的秘密公之于众。清魇，并非闵家骨血，他的生父生母早已双亡，他是被人托付给闵之严夫妇的。
闵家族长夫人，清魇曾经的祖母，整日以泪洗面，病倒在了祠堂，闵家次子闵文皓借此操控着闵家的一切事务。
闵文皓四处造势，说清魇不仅克死自己的生父生母，还害死了养父和族长，借此为由下令要将清魇逐出闵家，族长夫人点了头。
闵家上下只有养母闵慧婕极力护着他，却被闵文皓造谣是他蛊惑了养母的缘故，闵慧婕被禁闭。
清魇时常在想，自己真是个灾星，留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
妖魔界魔王长毅（龙族）在位七十余载，天地祥和，人界诸人纷纷敬佩这妖魔之首，连天界都人人赞扬其为妖魔界古往今来最贤明之统领。
可正是因为长毅魔王仁善，他手下的妖魔们以将军狰为首纷纷不满其多年来对人界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无所作为，以及依附天界，由此生了叛心，长毅魔王夫妇双双丧命。
说来也觉得可笑，这长毅魔王与神帝是多年挚友，怎的妖魔界出事，神帝视若无睹。
长毅魔王夫妇尚有一子，在狰的大军逼近之前已将他托付给侍从睿渊。睿渊带着小王子一路躲避军队的追杀去了人界江钺古城，将他交给了一对夫妇，自己则引开追兵。
狰顺利上位，称霸妖魔界。
自长毅魔王被手下残忍杀害的消息传出，人界动荡不安。
三界祥和七十余载，四方天地之人大多都摒弃了修行，唯有那碧粼山仍传习祖上旧制，历代修行，饶是平和多年，也未曾弃绝。
狰正是利用这一点，大肆进攻人界······
“煊阳哥，对不起。”
清魇一行人回到戚家向族长和仙师们禀明一切。
夜里，清魇和煊阳一同去了斩啸屋里。
“哎！这么晚了你二人不去歇息跑师父这儿来做什么？”
煊阳顷刻跪于斩啸面前。
“哎！我的好徒儿，你这是做什么？”
煊阳正欲开口被清魇打断。“师父，煊阳哥为了护我，不慎用灵力对向了村民，但请您相信，他是无心之失，那男子也并无负伤。”
“别说了清魇。师父，您多次告诫，我却还是。我有错，请师父责罚。”
清魇也随着煊阳跪了下来。
“哎哟！快起来吧我的好徒儿们。”
“煊阳，当哥哥的知道怜爱弟弟，师父为你感到欣慰。”
“你和你师弟在这批弟子中可谓是武艺超群，师父传给你二人的独门剑术也使得是出神入化。看着你二人修为日渐增进，为师真是高兴，可也担心你们会因此忘形，做出欺压弱者之事。固而立下规矩，万万不可用师父教你们的本领随意伤人。”
“师父，徒儿一定谨记，请师父放心。”清魇回答道。
斩啸见煊阳仍不为所动，便说道：“清魇啊！你师兄一直都这么固执，你说说，怎么办才好？”
“煊阳哥，起来吧！师父说了不怪你。”
见煊阳还是不起身，斩啸有了主意。
“咳，清魇啊！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明日你就随师父下山去，到镇上买些新鲜玩意儿。你师兄嘛！既然他执意如此，师父就罚他到后山摘芥菜去，过节那日给咱们包饺子。”
“是，师父。煊阳哥，走吧！我们就别打扰师父他老人家歇息了，不然明日又该觉得困乏疲惫，又该嚷嚷叫唤了。”
“哎！你这臭小子，快走走走走走，都走都走。”
待清魇和煊阳离开，斩啸觉得心头一紧。
“真不知封印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