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试探
李家来人了。
他们把李善柔领回去，后续却没有声音。
惨淡经营两天后，姜笙把休息一日的牌子挂在门口，顺着河道走到两个村子的交叉路口，往东是李家坳，往西是姜家村。
从家里得来的消息，李善柔被领回去后甚至没有入祖坟。
只有一个小土堆，就在离岸不远的柳树旁边。
姜笙过来的时候，新土还没有来得及陈旧。
他和她算不上认识，只不过两面之缘，甚至其中还有误会，只是风吹过脸庞的时候，此时还能感觉到凄凉。
在旁边站了一会，却不知道说什么，人死灯灭，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沿着小河继续往东走，那边，还有人在钓鱼。
是李家老祖宗。
姜笙迟疑之后，慢慢的走到他身旁，他没说什么，姜笙也不作声，索性坐在他旁边。
一直到太阳西去，鱼钩都没有动一下。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去报仇？”
李家老祖宗叹着气，把鱼竿丢在一旁，两个人站在一起，是几乎同样年轻的脸。
“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都来了为什么不问？”
“你也不该来。”
“我知道。”
姜笙自然知道，他和李善柔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世上悲惨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次。
他也知道李家老祖宗不去的理由，因为那边还有三百多位李家后人，一个没了，不能把全部都赔上。
“走了。”
李家老祖宗把鱼竿捡起来，俯身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却仿佛不知道一样，直接离开了这里。
是把匕首，黝黑又短，仿佛可以吸收光线。
姜笙目光一凝，这匕首令人眼熟，和百幕陆儿身上的那把十分类似，也就是那把困了他十八年的匕首。
这老家伙走就走了，还丢把刀在这里。
姜笙能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捡起匕首的欲望，被困十八年，他对这类匕首有种后天的厌恶。
转身往西边去，他要回家里看看。
姜家村的气氛似乎也有点沉重，两家只隔了一条河，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彼此。
李家姑娘死了一个，对于平静的山村来说，是一件震撼的事情。
年轻人都被禁锢在家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姜笙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爸妈脸上的忧虑。
“怎么回来了？”
见姜笙回来，两个人略微有点意外。
“不是告诉你，就在城里待着吗？”
姜笙笑了笑没说话，但掩藏在心底的一点愤懑，却没瞒过两口子的眼睛。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出去。”
姜笙爸直接决定留人，姜笙妈也是点头，道：“我去给你做吃的。”
他们留了姜笙三天，姜笙也没什么异常，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妈，我走了啊。”
姜笙解释道：“店铺都关三天了，再不回去，老客户都没了。”
他这么一说，两口子没办法，到底还是不放心，干脆一路跟着他进了城。
休息一日，变成休息三日，隔壁的女老板还以为他干不下去，没想到今天又来开门了。
不过，总来这边看书的那些小年轻今天也没有来，大概是以为这里彻底凉了。
守了一天，两口子待不住，终于回去了。
到晚上恰好要关门的时候，老顾客苏蓉蓉来了。
“你好几天没开门了。”
“回家去了。”
“怎么样，还好吗？”
姜笙摇头苦笑，哪里有什么好不好，只不过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是给你的。”
除了钱还有一张证件，钱是复制记忆的报酬，证件呢？
他注意到证件上面有字，写着特别顾问，封面是红色的还有警徽标志。
“这是？”
“特别顾问，我们法医部特别需要你这种人才。”
“有用吗？”
姜笙看着手中的证件，看着上面的警徽出神。
人才也好，庸才也罢，知道了真相，反而令人作呕。
“唉，你却是问倒我了。”
苏蓉蓉也是苦笑，说道：“我有时候挺羡慕第一世界的警察，因为他们那里只有一道律法，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公平，但至少还能维持秩序。”
“这里不行吗？”
“这里啊，要看你是哪个时代的人了。”
苏蓉蓉拍了拍上面的警徽，道：“像我们属于这个年代，所以我们得遵守这个年代的律法，而有些人生在几百年前，他们只需要遵守那个时代的规则。”
“如果撞在一起呢？”
“还能怎么样？就像现在这样。”
“李善柔怎么惹上他的？”
“办案路过郑家庄被掳去的。”
“你们难道就这样吗？”
“我们只能这样。”
苏蓉蓉笑的更苦了，连语气里都带着苦涩，道：“部队都去了外面，现在家里留着的人只能维持表面秩序。”
是啊，部队都走了。
好几年前就开始往月亮火星上去了，为什么要去？
因为资源不够，资源为什么不够，都被先来的人占据了。
“郑家庄存在七百年，一动就破了秩序，这秩序是几十年前，总理和他们谈判之后的结果，得来不易，不能动啊！”
看得出来，苏蓉蓉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但现实如此，看似美好的世界，必然存在着更黑暗的角落。
先来的总归有便宜可占，就像老大可以继承王位，而晚一秒出生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做王弟，否则十有八九不得好死。
“这真是一个谁也不说清楚的世界。”
“像你，你是姜家村的，你们村存在了三百多年，你家老祖宗属于几百年前的人物，如果他不接受我们的思想又能怎么样？”
姜家的老祖宗，姜笙还没有见过，但李家坳的那位，他见过了，确实不能怎么样，活得久并不是能耐，但能成为老祖的他们，哪个手底下不硬？
李家坳的那位，虽然面对郑家庄的时候，像个小瘪三一样忍气吞声，可他一口气就能把姜笙从水里吹出来。
他们是老思想老资格，可也是既得利益者。
哪怕他们也知道什么自由民主公正法治，但耐不住他们不认啊。
那十七岁的姑奶奶是怎么来的？
姜笙苦笑。
是我，我也不认。
屁股决定脑袋，没有人是傻子。
“你最近要小心点。”
“为什么？”
“单于家来人了。”
苏蓉蓉好像知道些什么，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似乎若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