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今夜无处安放
法院离出租屋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地铁。
姜笙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雨花毓秀d栋12楼，许久没回，竟然有点陌生。
在楼下随便吃了两口，姜笙略略心慌，从房东的面相来看，那就不是一个大气的人。
我那电脑啊，千万别出事！
心里这样想着，开门的时候，手竟然还有些抖。
比进去法院的感觉要糟糕多了。
门开了，他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在绝望里却又浮现出一抹亮色。
房子果真换了人，入门即是床，床单是粉色的，床上还有人。
床上窝着一个女人亦或女孩，姜笙居然读懂了她的眼神。
最重要的是，她全身清凉，身无寸缕。
姜笙什么都看到了。
有点激动，又有点恐惧。
他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所以转过身去，立马报警。
“喂，小法吗？”
“姜笙？”
“是我，我现在有事，你……”
话还没说完，接听的赵丽法呸的一声：“想约我，换个时间，下辈子再来！”
嘟嘟嘟的忙音，显然，赵丽法理解失误。
怪就怪她的追求者太多，各种奇葩的招数都把她招惹够了。
姜笙厚着脸皮，再次拨了过去。
“警察同志，我这次真的事发了，你赶紧过来一下。”
“你能不能换个理由，刚从我这出去，能有什么事！”
电话再次挂断，姜笙无语，也难怪赵丽法不愿意搭理他，像他这样的病号，老天已经给过惩罚了，只要不是社会危害性极大，比如祸害他人性命，一般法律法规都不起什么作用。
求援失败，姜笙正要逃走的时候，屋子里的女孩已经披上外衣，开门出来。
她的眼睛在冒火。
任谁在夜里，在自己家中，被一个陌生人看光了身子，也不会有好脸色。
但她的胆子真大，夜里，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竟然敢直接出来。
“好看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难度极大，姜笙的嘴并不笨，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为什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这里之前，是我的房间。”
姜笙指了指她身后的房子，心里有点虚，女人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在他的心头刮来刮去。
“所以呢？”
“过来偷东西？”
“还是想对我怎样？”
最后一句问出来的时候，她无比自信，好像不想对她怎样的男人，都不能算个男人。
但她的确有这个本钱，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
姜笙头痛。
她若大叫一声，也好落荒而逃。
但眼下白嫩嫩的若隐若现，俏生生的靠过来是什么意思？
“要不算你便宜点，一个钟八百？”
“啊？”
“啊什么，进来啊！”
姜笙却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怎么，来都来了，还不好意思？”
“呵呵，脸都红了，看你年纪也不小，难道还是个初哥？”
这转折有点快，眼看她伸手要拉自己，姜笙才反应过来，连忙挥手搭在她头上，把她定住，两个人隔了一条手臂的距离。
“你很漂亮，可惜我没钱，你要是免费，我倒是不介意。”
“免费你个大头贴！”
“没钱还来装大爷！”
“给老娘去死！”
一脚飞起，姜笙没躲开，多年疾病侵蚀，使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躲避打击。
“浪费老娘表情！”
一脚把姜笙踹倒在地，女人收起娇媚的表情，转身关门，砰地一声。
姜笙扶着墙起来，定了定神，手放在门上，却最终没有敲下去。
难道我今天要和这个女人拼命吗？
怕是拼不过啊！
bs症状之一，关节处软组织钙化。
造成的后果就是肢体僵硬，一举一动必然承受巨大的痛苦。
转身下楼，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有些冒失。
找出房东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你好，需要租房吗？”
“你好，我是之前1201的租客，我想问下我的东西还在吗？”
“扔了！”
电话被挂断，姜笙举着手机，有些呆然。
全身上下，手机、钱包，户口、结婚证，还有小半盒神经激素。
幸好，最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
使用大脑激素已经两个月，目前尚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应该没有坏处，扔掉有些可惜，用完再换别的吧。
哎，今夜无处安放。
姜笙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装13，八百块而已，虽然从来不曾富裕，但这点钱还是拿的出来的。
仔细分析了自己当时的心理，才知道是因为畏惧。
在畏惧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他在人群里随意穿梭的时候，在1201房，一个电话拨到张未铭身边。
“张总，那个人走了。”
“他对你不感兴趣？”
“不是，但他克制住了，另外，我踹了他一脚。”
“哦，踹过之后呢，他没有对你动手吗？”
“没有，直接走了。”
女子说完，静等张未铭指示，半天没有收到命令，才问道：“是不是要把小姐的婚姻注销了？”
“蔡局长进去了。”
蔡局长，哪个蔡局长？
她搜寻记忆，很快便有了结果，是那个民政局的蔡副局长，两个月前刚收了二十万，上一波没逃过去，被市纪委约谈喝茶去了。
“那？”
她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当头，风头太紧，要是再去塞钱，简直要顶风作案。
“就这样吧。”
“是。”
似乎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以曦文小姐的性格，她如果不承认这段婚姻，早晚都会亲手解决的。
后街，当姜笙看到张曦文的时候，以为是偶遇。
两个人，站在大街上，面对面，谁也不开口。
气氛有点尴尬，又有点彼此较劲的意味在里面。
“文文？”
直到第三者的出现，一位戴着银色耳环的大帅哥，惊喜的模样直挺挺的站到两人中间，完全无视了姜笙的存在。
可惜了。
姜笙转身就走，心中竟然有点惋惜。
这便宜媳妇，恐怕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姜笙要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被她拉住胳膊。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
这温媚的语气，害的姜笙脚步一错，差点没站稳。
“原来你就是姜笙！”
“是我。”
关于大地集团的风波已经平息，但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姜笙的存在，张未铭的女婿啊，藏得真深！
银耳环帅哥看姜笙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张未铭只有一个女儿，他的女婿，那不就是张曦文的男人？
怪不得张曦文对谁都爱理不理，原来家里藏着一个！
银耳环帅哥连句场面话都没说，通过眼神给了姜笙一个你丫小心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
他走了，张曦文连忙松开姜笙的胳膊，脸色微红，到让姜笙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总是追着我走，有点烦人，谢谢了。”
张曦文话已说出口，才发现自己似乎没必要解释，改口道：“你还挺好用的。”
姜笙一笑，没出声。
“明天几点？”
“八点。”
“好。”
大概是重新约定了离婚的时间，但气氛似乎很是微妙。
他没走，她也没动。
“那天怎么没来？”
“我还没问你呢！”
“我去了呀？”
“那我怎么没见你？”
“我也没见你。”
姜笙打开手机，搜索一下，发现民政局可能有几个办事处，而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
“明天去这里。”
他把地点指给张曦文，算是重新约定了地方。
“好，但是，你不请我吃饭吗？”
“好啊，你想吃什么？”
“随意。”
最难请的就是随意，姜笙在考虑着。
“那，还是算了，下次吧。”
还没来得及考虑好，她就挥了挥手，一转身，消失在往来的人群。
这丫头，逗我呢。
后街的小旅馆倒是挺多的，随便将就几天吧。
bs症状之二，血红细胞减少，贫血。
隔夜早上起来，有点头晕，也许是小旅馆的床不太好的缘故，但八点的时候，姜笙还是准时到达民政局。
第二次来，又等很久，还不见张曦文的影子。
于是，他坐在大厅，看别人离婚，看他们吵吵嚷嚷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羡慕，十二点，张曦文还是没来。
难道等到下午吗？
现在播放午间新闻。
在民政局旁边的小饭馆，姜笙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筷子。
他在判断，下午还要不要等。
“……巡查组来到我市，对各领导小组在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做出重要指示……”
十块钱一份的扬州炒饭，兑上凉白开，味道还不错。
“……市局立刻做出部署，今日一早成功逮捕大地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张未铭……”
正低头吃饭的姜笙，猛地抬起头，恰好看到张未铭被簇拥进车的画面。
“大地集团倒了！”
“活该，搞房地产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房价都是被他们炒起来的！”
……
作为半个吃瓜群众，姜笙的心情有点复杂。
怎么说倒就倒了？
那不是真的张未铭吧？
这简直像一条假新闻啊！
手机一震，来电显示，是赵丽法。
“你在哪？”
“民政局外面。”
“跑哪去干嘛，等着别瞎走，我马上过来！”
一份炒饭还没吃完，赵丽法就循着定位找过来。
“你还有心思吃饭？”
“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吗？”
姜笙突然记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张老总的女婿，唇亡齿寒，难道又要遭受无妄之灾？
“赶紧跟我走，局里找你谈话！”
“……”
果然，姜笙乖乖的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这次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就别多问。”
赵丽法竟然是开着警车来的，姜笙猜测，如果拒捕，她可能会动粗。
“坐那去！”
“啊？”
“去开车，让我眯会。”
她显得很疲惫，但这样真的行吗？
姜笙坐上驾驶位，很有点心惊胆颤，偏头见赵丽法已经靠在座椅上闭了眼睛，终究没得选择。
警车也是车，点火，踩离合，挂挡，松手刹，起步还算平稳。
很久以前学的车，没想到还能用上。
半小时之后，一路畅通，抵达警局门口。
“到了吗？”
车一停，赵丽法立刻惊醒。
“到了，你昨晚没睡觉？”
说完才感觉这一问很是多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未必有时间睡觉。
“没有。”
“下来吧。”
“待会进去别多嘴，不是你的不要认。”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警局，姜笙再一次被带到审讯室。
“姓名？”
“姜笙！”
“年龄？”
“二十四。”
……
“你是否伙同张未铭打造黑社会集团，恶意伤人并致人死亡？”
“没有。”
“2016年12月25日你在哪？”
“在明谷，出租房。”
“有谁可以作证？”
姜笙迟疑不能作答，对面的警官也没有催促。
“前女友。”
“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