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王朝新贵
秦襄公得知犬丘被西戎攻破，已经是夏天的事情。
幸好随着城破一起传来的是大哥嬴世父被丰王抓起来的消息。
不幸中的万幸。
有缪嬴的存在，西戎定然不会为难嬴世父。
秦襄公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前去犬丘接洽丰王，想要接回嬴世父。
可惜拿下犬丘之后，西戎内部暂时的联盟平衡被打破，多个不服丰王的部落蠢蠢欲动。
情形一波三折，又过了大半年，在秦襄公和缪嬴的里外配合，积极奔走之下，嬴世父终于获得了自由，戎人同意放他东去。
站在曾经秦襄公遇到商队的山坡上，嬴世父和缪嬴依依惜别。
“缪妹，你回去吧，这些时日大哥我也看出来丰王这小子是认真待你，大哥我也放心了。”
“大哥，此去不知再见何期，小妹在此送别，清酒一杯，请大哥满饮。”
嬴世父泪流满面，看着已经嫁做人妇的缪嬴，心中想的却都是小时候三兄妹一起在父亲军中玩耍的情形。
猛地干了一碗酒，嬴世父怅然的说道：“缪妹放心，等我跟二弟为秦人打下基业，一定来看你，到时候在戎人这边过的不如意，尽管回家！”
听闻回家二字，缪嬴泣不成声。
嬴世父不敢再留，转身上了轺车，招呼犬丘之战剩余的数百名秦人军士向东去了。
缪嬴站在晚风中久久不愿离去，直到侍女提醒她。
嬴世父不敢回头再看，只顾催促驭手快马加鞭，向着东方的汧邑疾行。
晚霞将二人的身影都拉的很长很长。
而在这同样一片晚霞之下，王宫的别院之中，幽王和褒姒正在悠闲的对饮。
自从秦襄公朝见之后，王子伯服出生，幽王终于感受到为人夫父的感觉。
至于申后，更像是一对平常夫妻，相看两厌。
然而，最令幽王烦恼的是姬宜臼，这个太子身上烙印着太多申国的印记，不像是个周人，倒像是个申人。
幽王平时看着姬伯服，这个和母亲像极的男孩，幽王倒是打心眼里喜欢，并毫不犹豫的赐予伯服这样明显有些尊崇的名字。
而在幽王欢喜的背后，是褒姒及其身后的褒国惊天的谋划。
推翻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
让伯服即位！
当初先王在位的时候，干预鲁国君位的继承就是这么搞的！
如今到了天子自家，为何还要遵循愚蠢的嫡长子继承制！
看看西陲大夫秦人！
只有文武双全有德行的人才能继承爵位！
褒姒及褒国势力在镐京城广为宣传西陲大夫家的爵位禅让，说嬴世父有古圣人的美德。
把秦襄公包装成戍守周人西部边陲的大英雄。
一时间，镐京城的舆论风向一窝蜂的倒向各种非礼之事。
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各种突破周礼桎梏的新鲜事，数百年的周礼在这一刻也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褒姒。
而幽王对褒姒的所作所为知道一点，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的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哄褒姒开心，自从得到褒姒，总是难以看到美人的笑颜，这让从来心高气傲的幽王心有不甘。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
幽王最烦的尹吉甫已经辞官回家养老去了，在虢石父的提议下，幽王直接任命尹吉甫的儿子尹球接掌尹吉甫的爵位。
只不过最在意军权的幽王，收回了旅贲军的控制权。
从此朝内再无反对的声音，幽王自觉高枕无忧，这几年越发疏怠国政，只是日日与褒姒饮酒作乐。
加上幽王即位日久，国人生活虽然困苦，但是幽王的王位却是稳如泰山，便常住在王宫别院，与褒姒斯磨在一起。
殊不知，褒姒、姬伯服与虢石父、尹球，已经结成了新的利益团体。
这个利益团体的核心，就是王子姬伯服！
从王子姬伯服到太子姬伯服。
前面还有一个讨厌的姬宜臼，以及姬宜臼背后隐藏着的老不死的家伙，申国侯！
侍者来报，虢石父求见。
幽王挑着眉毛看看褒姒，只见褒姒若无其事的吃了颗葡萄，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褒姒对国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幽王很清楚这一点。
“召虢公觐见吧。”
虢石父在侍者的引领下进入别院正堂，不敢正眼看坐在上首的幽王和褒姒，行大礼参拜。
幽王很满意虢石父的表现。
遥想当年的虢文公，在父王面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如今的虢公就是自己的小跟班，真真畅意！
虢石父小心翼翼的奏道：“王上，臣已经查明，楚国最近确实在蠢蠢欲动，想要进攻南申国。”
幽王立马来了兴趣，有些兴奋的说道：“开战了吗？”
虢石父有些无奈，天子闻战则喜，即位以来，除了对美色保持着不变的兴趣之外，就对征伐之事比较上心。
国内的政事如今基本上都是丢给自己，虢石父倒是如鱼得水，除了不碰军权，把其他的事情大包大揽，毫不客气的都抓在自己手中。
其中最得意的就是收服尹吉甫的儿子尹球。
尹球自带光环，在朝堂之上自然散发尹吉甫巨大的名望，虢石父将尹球拿捏的死死地，这几年办起事来顺利异常。
“王上，据臣下得到的消息，楚国虽然蠢蠢欲动，但是远没有到开战的地步，南申国本来实力强劲，楚国没有把握能讨到便宜。”
幽王有些失望。
“这么说，南边一时半会打不起来？”
虢石父知道幽王其实很想南边楚国打起来，这样就有理由出兵征伐，幽王才能够再次领军。
如今国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宣王遗留下来的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能干之臣纷纷离去。
而幽王即位第二年的大地动、岐山崩塌导致国人损失惨重，幽王和虢石父强行出征犬戎，又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战果。
只是带回了美女褒姒，又接着给褒姒修建王宫别院，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后宫后妃之争几乎摆上了台面，对于周礼的舆论甚嚣尘上。
如今的畿内，宗周之地，算的上是已经风雨飘摇。
但是幽王并不在意这些，他觉得自己王位稳固，只是四周蛮夷嚣张不服王化，需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幽王觉得自己缺少一个合适的机会打出一份惊天的军功！
虢石父再次小心的回复的说道：“王上，以臣下看来，楚国这次不会大规模入侵，顶多有一些边境小的骚扰。”
“况且，申国侯已经调集了西申国的部分主力军队，南下支援南申国了。”
幽王知道楚国肯定不会进攻了，心中不爽，如今听到申国侯调兵南下，便有些生气。
这时候褒姒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申国侯什么时候调兵南下的，怎么没听他向王上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