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军请愿
太子姬宫湦硬着头皮再说了几句，毫无效果，老军们都不为所动。
眼看围观的国人越来越多，好多野人和奴隶也都开始围拢过来，情形越发严重。
姬宫湦心里渐渐着急，开始想着是不是要进行武力驱逐。
这时候姬成师凑了过来，向姬宫湦建议道：“王上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太子何不请示王上之后再做定夺。”
姬宫湦瞬间醒悟，这时候可不是自己需要做主的。
姬宫湦便让姬成师领着旅贲军在现场维持秩序，自己带着几名亲信回去禀报宣王。
刚走出外围看戏的人群不远，只见宣王已经带着召穆公、晋穆侯和方叔等一众老臣步行而来，原来早有人报知宣王这里的情况。
宣王气愤填膺，更兼心中不安，恨不得立马来到王宫门前看看情况。
姬宫湦当即反身指挥旅贲军再次驱散围观人群，腾出一条宽阔的街面，王宫门前静坐的残疾老军们看到虎贲军来了，齐刷刷的往身后看去，果然宣王领着一众军方老臣望他们走来。
一瞬间老军们眼里泪珠像是断线的风筝，唰唰的往下掉，有腿的赶忙上前跑几步跪倒在宣王面前，没腿的连滚带爬带着哭腔的向着宣王这边挪动。
广场上乱成一片，宣王阻止了虎贲军的行动，老军们也很有规矩的隔了几步没有扑到宣王身上。
“王上！王上真的不要我等了吗？”一名连滚带爬的老军满面尘土，声音犹如撕裂的布帛。
“王上！我等当年追随王上沙场搏命，如今落下残疾，王上就不管我们了吗？”
“我等户口图册竣备官吏登记，王上是要再次将我等送上战场吗？”
宣王望着这一片“残兵”，内心凄切，自己真的错了吗？
即位之后四处征伐，为大周开疆拓土，励精图治，自己只是想中兴祖宗的事业，将周人的礼乐文明传播到四海山川，难道这是错了吗？。
召穆公和方叔赶紧上前扶起两个有腿的老军，但是看着数百名残军，多少个已经没有腿的人只能伏身在尘土里，纵然曾经是统兵一方的将帅，召穆公和方叔心中也满是寥落之意。
召穆公毕竟老成持重，想到这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残疾军士聚集到这里，而且还散发出王上要再次征发残疾军士的谣言，这不是简单的给宣王新政拆台了，这是诛心之论！
宣王眼看召穆公和方叔扶起两名有腿的老军，对剩下的无腿的老军无能为力的样子，本来在骊山春猎没有顺开的心气，再次重叠一股哀愁之气。
围观的国人，一道道冷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像是年少时候暴动的镐京国人。
不，他们就是当初的参与者！
宣王眼前好像闪过无数张疯狂的面孔，他们就是当初驱逐厉王的国人！
只是他们一样老了！
或者换成了他们的子侄！
宣王再看这一地的残疾军士，仿佛又看到千亩溃败的南方军步卒，嚎叫着冲散了虎贲军的阵营，疯狂的外表下面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他们在恐惧什么？
明明后面的姜戎步卒人数更少，但是他们不敢反身战斗，只是拼命向着虎贲军冲过来，妄想躲到虎贲军的身后苟延残喘！
一口鲜血喷向半空，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宣王郁结的心口好像吹进了一股新鲜的空气，真的欢畅淋漓。
不，错的不是朕！
朕已经将国内国外的政治力量利用到极致，已经将周王朝这辆战车开的飞起！
被打败的不是朕，是这个腐朽的、落后的制度，是虚报兵员，战力低下，只能打顺风仗，打不了硬仗的贵族军队！
是这些数百年来不断分封的诸侯不思进取，混吃等死！
隐匿丁口，不愿意将强壮的丁口派来征战的贵族！
对，错的是他们
“父王！”
姬宫湦一声悲戚的喊叫，仿佛击破沉静水面的第一滴雨水，瓢泼大雨，随之而来。
众人眼见宣王一口鲜血喷的老高，整个人向后倒去，都慌忙上前。
奄父尽忠职守，第一时间让虎贲军卫士围成简单的防御圈将人群隔开，只放进了太子姬宫湦和召穆公。
太子姬宫湦和本来就站在宣王身边的晋穆侯两人托着宣王的身子，不断的呼唤宣王，但是宣王晕了过去，任是如何呼喊也没有反应。
这时候召穆公当机立断，迅速做出安排。
“太子、晋侯，请二位随同虎贲军立即护送王上回宫，急召太医给王上诊治！”
召穆公转身又对着数百名残疾军士朗声道：“王上身体不适，急需静养，各位都是对国家有功之臣，我周人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之事。王上新政坚决要执行，但各位大可放心，我以沣水起誓，不管新政如何实施，国家绝对不会再让各位上战场！”
说完这些，召穆公狠狠地看了一眼方叔，道：“方叔，你妥善安排这些老军士，务必照顾到位！”
方叔：“召伯放心，我明白！”
召穆公回首时，正见姬仇和姬成师二人茫然无措，道：“两位公子先回吧。”
姬仇和姬成师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均都露出无奈神色，这场闹剧再是政治小白也看出点门道。
恐怕背后之人一定会遭到清算，镐京城还真是个是非之地啊！
宣王被太子和晋穆侯护送进宫，奄父率领虎贲军步步跟随，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既然入得寝宫，晋穆侯不好再陪，便先行退下回去驿馆听消息。
太子及姜后亲自侍奉床前照顾，等太医诊治后，说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也就好多了，只需静养即可，便开了药也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宣王醒来，便把召穆公叫进来，询问今天事件的处理，听到召穆公的各项安排点点头。
过了一时半会，方叔前来觐见，召穆公急问道：“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方叔点点头，快步来到宣王榻前，看了看太子和姜后，宣王道：“王后先回去吧，朕没事了，不必挂心，有王儿在这里守着就行。”
姜后知道他们要谈论大事，便识趣的退下了。
方叔等姜后离开，向宣王禀报道：“是虢公！”
太子姬宫湦恨恨的一跺脚，道：“父王！这些封君太不像话了！如此行事视同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