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潜伏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宾馆,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自从回归后的这段时间,世界仿佛对我产生了莫名的恶意,每一个见到我的人脸上都会露出一丝本能的厌烦。
走进大堂,我一眼就注意到前台的小妹换了个人,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显得十分专业,看到我走近时,立即露出职业微笑。
“欢迎回来,请出示您的房卡。”他礼貌地说道。
我翻遍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口袋,最终才确认那张房卡被自己忘在房间里了。
我犹豫片刻,最终走上前台,“不好意思,我刚刚出去办事忘了拿房卡,可以通过名字确认一下吗?”
新任前台略微困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点点头,“当然,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张了张口,脑海中本能地蹦出来一个名字——“伊万·伊里奇·雷泽诺夫”。
随后浮现的出几个名字则是吴佳晋、卡珊德拉和彭壮。我似乎唯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在我想说出话的那一瞬间,心跳如鼓,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不对!
不对劲!
我的名字哪儿去了?!为什么我会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
“呃……我……”我支吾了一下,但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前台的年轻男人见状,微微皱起眉头,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先生,您需要提供名字或房卡,否则我实在无法确认您的身份。”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冷淡。
一股浓重的憋屈感充斥在我的心头。
回想起来,这些日子里,自己的生活似乎走入了一个死胡同。工作上被教授打压,爷爷的资料研究进展缓慢,这些年的努力和辛苦仿佛都成了笑话。
而昨晚酒醒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不仅是记忆迷失,连这个世界都仿佛陷入了诡谲的梦魇。我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到处碰壁却找不到出路。
此刻再度遇上这种事情,我的怒火难以遏制,这怒火发泄的对象是我自己,也是对这个该死的现实。
我一把将前台的身子拉向前方,只轻轻一拽,他的整个人都栽倒在桌子上,随后双手被我反扣在腰间,整个人动弹不得。
轻轻地,我在他的耳边低语:“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的,但是你不行,你不仅要查到我到底登记在系统上的名字是什么,而且还要给我把几个小时前和我说话的那个女人叫过来。”
“否则,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宾馆里到底会不会出现尸体……你想知道那具尸体是谁的吗?”
男人见状,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好在这时候宾馆的客流稀少,保安也在门外蹲着看路过的美女,这才让我好好地发泄了一口恶气。
就在双手泄力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手腕上的红色丝线,但我翻遍了袖口也没有找到那缕红色,这一情况再次加剧了我的不安。
我真的等不及了。
前台的男人在电脑上操作着,一遍遍地确认监控的时间和画面,终于在六月七号的晚上八点看到了我的身影。
“只不过镜头里怎么只剩下我的身影?而且我还被保安架着,嘴里在说出什么话之后就晕倒了过去?”我看着监控里的画面,心里若有所思。
“查一下,这个时间区段里到底有谁入住?”
“……没有谁了,系统上登记的只有吴佳晋这个名字。”前台战战兢兢地翻出了之前的系统登记录,上面显示在六月七号这天晚上只有一人入住,而入住的那个人就是吴佳晋。
“怎么可能,那继续查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退房的。”
“六月八号早上九点三十七他就退房了。”前台一边查着退房信息一边将监控调到对应的时间段播放。
我把身子整个挤进了工作台,看着监控上吴佳晋伸手将一本书递进了某个袋子里,然后缓缓朝外走去。然而,让我顿觉头皮发麻的是,当他离开宾馆门口时,居然转过头对着摄像头诡异地笑了一下,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
我的心脏仿佛被冰冻住了,所有线索汇聚成了一个模糊的阴影,逼近却无法触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令人窒息。而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就像是突然被这个世界藏了起来,怎么都找不到它。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战战兢兢的前台,我在感叹一句:“还是暴力好使。”之后,在工作台上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翻到了与监控中一模一样的书。
匆匆地付了笔钱,登记在册之后,我又推开房门,重新进入那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光线昏暗,空气中仍弥漫着昨晚残留的酒味。
我将那本《当罗马统治世界之后》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翻开书的第一章便对这个架空的世界进行了介绍:
古代的罗马帝国统治了世界,随后开始了一系列的残暴统治。
在这个背景下,雷泽诺夫出生在基辅的一个鞋匠家庭,他父亲的手艺不错,但因为长时间的吃喝嫖赌,家庭的资产入不敷出,他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母亲是个能干的妇人,她一边教着雷泽诺夫识字,一边还做些手工艺活,保证这个家庭能够维持基本的运转。
而雷泽诺夫又自小聪慧绝伦,识字比同龄人早,解难题如庖丁解牛,总能一眼看穿背后玄妙。手工艺活也继承了父母的天赋,只三个月,他的母亲就兴奋的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再教给雷泽诺夫的了。
虽然家庭条件困苦,但是在母亲的保护下,雷泽诺夫还是度过了一个相对和平的童年。
但8岁那年,雷泽诺夫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他回到家,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父亲醉醺醺地拿着一把刀。
他立刻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他已经在策划和母亲一块彻底离开父亲,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于是,他在心底谋划瞬间便成了要杀死自己的父亲。
他也确实做到了,只不过当父亲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他只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翻完第一卷,卷末的插画上生动地画下了父亲杀死母亲的那一刻。
而当我看见“父母”模样的一瞬间,手指在纸张上不断地磨锉着那张脸——
那是彭壮的脸?!
与此同时,在我的注意力全被彭壮的脸吸引时,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里悄然滴出了一地血液。
血液浸染在黑色的插画上,滴在了彭壮的脸上。
而彭壮那双黑色的眼睛在血液的浸泡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