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殇
三天后,张书剑房内。
“话说咱们四人正在碑下给你护法,眼看这鸣金已到了紧要关头!嘿!你猜怎么着?”
马镜折扇挥舞,说到此处突然拿折扇往小不点儿身上一指。
小不点立刻大声接口道“突然!咱四人就看到小师弟右手“噌噌蹭”冒出了三缕黑气儿!”
“不错!”
马镜朝小不点儿竖了下大拇指,继续道“咱四人一见到这一幕,那是喜上眉梢啊!这眼见鸣金将歇,而凝金已成,咱四人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啊!”
张书剑倚坐在床上,此刻兀自面色惨白,但脸上已经有了笑模样。
陈露坐在床沿上,一只手紧紧与张书剑伸出被子的右手相握。
“却说那三道黑气儿在小师弟右手边上绕来绕去,终于凝成了一把乌黑发亮的长剑来!到了此刻号角声也已响起,眼看就要尘埃落定!”
“可惜事情往往就是不能这般顺顺遂遂,咱四人还未开心多久,就忽见你小师弟的身子在那碑上摇摇欲坠了起来。”
“但听你陈露师姐一声惊呼,吓得是花容失色!那时小不点儿正站在你陈师姐身边儿,也不知怎的,也是惨叫一声!”
小不点儿伸手撸开袖子,只见他白花花的左胳膊上,赫然刻着三道血痕。
张书剑心中感动,与陈露相握的那只手情不自禁地紧了两下。
陈露却未看他,只是用指甲在他手上狠狠地扣了进去。
“大师兄毕竟眼疾手快!他见你摇摇欲坠之时,已是第一个飞身而去,就在你歪下碑来的一瞬间将你稳稳地接在手中!”
不知为何,洛北漠这会儿倒是没在房中。
“随后嘛,便是师父和曲驼子都来了,他二人一言不发,背起你便回到了这房中,咱几人在房外直等到了第二日早上,才知你平安无事。”
张书剑闭目思索起来,与三年前一样,他只记得自己做过一个梦,但梦里的一切他都记不清了。
“行啦,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同去请师父给你法宝赐名。”
马镜见他闭上眼睛,对小不点儿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出房而去了。
房中只剩下了他跟陈露,陈露不好意思起来,把手抽了回去。
张书剑颇觉遗憾。
“师师姐,大师兄做什么去了?”
“似是有事被师父叫去了,近年来归一教势大,咱们恐怕也不能再作壁上观了。”
张书剑点了点头,一时也没想到该说点什么。
陈露嘴巴动了动,也没出声。
两人离得极近,彼此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陈露脸上一阵阵地发烧,在这尴尬至极的沉默中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书剑却突然“哎呦”一声,两只手拼命把被子往身上捂去。
陈露见他面色仓惶,身子微躬,还以为他身子不适,伸手就要去掀他被子查看。
哪知张书剑竟死死地拽住被子,对她伸来的手避之不及。
陈露虽对男女之事不甚明白,但到了这个份上,也知道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她再也忍耐不住,终于站起身来,落荒而逃。
翌日清晨,众人齐聚柴房门前时,两人兀自离得远远儿的。
苦道人见众人到齐,便让张书剑将法宝凝出。
众人昨日光顾着救他,倒都没来得及仔细去瞧,直到此时,众人才得了机会细细打量起这柄剑来。
此剑通体乌黑,较之寻常铁剑稍长。
奇的是剑身上竟有淡淡黑气萦绕盘旋,翻滚不休。
众人望着这么一柄黑剑,一时间心中竟一同想到了一个“魔”字来。
苦道人倒是点头赞了声好剑。
“剑儿,为师先要恭喜你过了这第一道大关,从今日起,你便可得传我谷内高阶心法神通了。”
张书剑大喜过望,横剑举过头顶,躬身道“多谢师父!还请师父为徒儿法宝赐名。”
苦道人似乎早已替他想好了名字,不假思索地开口道:
“无殇!”
“无殇”
“好名字!”
张书剑茫然望去,马镜用口型回道“稍后告诉你何意。”
张书剑先破大关,又过命劫,此时又得师父赐名,一时间只觉志得意满,嘴是再也合不拢了。
众人纷纷恭喜,玩闹了片刻后,苦道人才又正色道:
“近日归一教势大,数年间灭了大小派阀无数,我等修行之人,不敢独善其身!因此,为师手书书信数封,欲联同昔日五行教同门共抗归一邪教!”
这劳什子五行教张书剑倒是头一次听说。
“洛北漠何在?”
洛北漠排众而出。
“弟子在!”
“金弱遇火,必见削融。谷中弟子以你修为最深,此信便由你送往南方天火洞,亲手交与洞主丹霞真人萧烈!送完信后即刻回谷,为师另有要务安排!”
“是!”
洛北漠双手接过信来躬身退回。
“马镜!小不点儿何在!”
“弟子在!”
“这两封信由你二人送往东州黑木林,亲手交与掌门擎天松与其兄轩辕柏!”
“是!”
“陈露!张书剑何在!”
“弟子在!”
“此信由你二人送往极北镜湖宫,亲手交与宫主冰清散人吕清薇!”
“是!”
“众弟子听令,下月初一出发,月底前除洛北漠外,四人齐聚中州,再同往石磐山,将此信亲手交与坤墟山人龙未央!你四人此行一应事宜皆听马镜号令。”
几人热血沸腾,齐声领命。
“你四人回来时,谁都不许带着伤!否则镜儿,我可拿你是问。好了,剑儿留下,其他人下去吧。”
众人走后,苦道人再不复方才发号施令时的铿锵之声。
“陪为师走走。”
两人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苦道人才道“剑儿,为师要叮嘱你一句,出门在外时,不要过于勇猛精进,外面不比谷内,恐怕到时没人能照拂你。”
张书剑想起两次犯劫都多亏了师父和曲驼子舍真力相护,自己却从未相谢,于是一揖到地道“多谢师父和曲驼子两番相护,弟子感激不尽。”
苦道人摆摆手道“你既入谷,为师总盼你能逢凶化吉,否则为师都不敢将丫头托付给你。”
丫头是苦道人对陈露的爱称,谷内只她一名女弟子,因此直称丫头,倒绝不会喊错人。
张书剑脸上一红,他虽知道自己苦恋陈露之事谷内人尽皆知,但这话从师父口中说起,倒还是头一遭。
“师父说得哪里话,弟子都不知能活到何时,哪敢惦记此事。”
苦道人瞥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可不只是惦记,简直是色胆包天!不过心中有牵挂,对你日后的路总是有好处的,为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前路艰险,你进境虽快,却仍只是半瓶子水,比之小不点儿尚有不如,这一路上要好好听你师姐的话!”
张书剑口中连连称是,但一想到一路上有陈露相伴,一颗心早已飞到了极北之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