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凝金
谷中岁月催，转眼已三年。
这一日很特别，自午后起，天上已是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天降大雨。
三年里张书剑几乎成了个神棍，日日在这谷中求雨，好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鸣金谷石剑碑下，几个人早早地便等在了这里。
“他们来了！”
小不点儿伸手一指。
远处一男一女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慢慢地走来。
“师师姐，如何才才能成功？”
“奇了，在修行上竟还有你不懂的事情？”
“师师姐说笑了，越越是修行，不不懂得便越多。”
“看来我的小屁孩儿长大了。”
陈露抿嘴轻笑，张书剑满面通红。
“不要去控制自己该想什么，也不要运功，它已经在了，只是需要在这鸣金声中，将它凝出而已。”
“我我有点儿明白了。师姐，凝凝金若成，恐怕还还会有一场劫，我若死”
“你记着，我跟师兄们都在旁边守着你，你有这么多牵挂，不会死的。”
两人说到这里，都停下了脚步，彼此对望。
“好，我我不会死的，为了榆木脑袋，为了师父和曲驼子，为了师兄们，为为为了你。”
“大师兄，他俩说什么呢还不过来？你耳朵好，听到了给咱们透露一句啊。”
马镜遥望着窃窃私语的两人，贼兮兮地道。
“还用大师兄给你透露？我现在都能告诉你，无非就是那几句呗！”
小不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声音压低，学起了张书剑。
“师师师，师姐，你你你，你等我，我我我一定娶娶娶，娶你当媳妇儿！”
马镜闻言大笑，就连一向不喜插科打诨的洛北漠都笑出了声来。
张书剑和陈露听到那几人的笑声传来，面上都是一红，这才刻意彼此离得远了点儿，一齐走向了众人。
张书剑如今已十七岁了，他走到几人中间来，除了洛北漠，竟比其他人都高了。
“小师弟，师兄们和你陈师姐都在这给你护法，剩下的看你了。”
小不点儿难得如此正经。
“小师弟，我既然来了，你就一定会成功，这叫“马”到成功！”
马镜折扇轻摇，一如往日。
“小师弟，放心大胆的去吧，日后我们一起出谷去找木鱼大师，他见你长这么大了，一定很是欢喜。”
洛北漠可能是岁数大了，言语中竟有些哽咽。
张书剑转身看向陈露，陈露也正看着他。
此刻身边多了三个大男人，陈露脸上一红，并未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
张书剑再回过身来时，再没停留。
他足下轻点，飞身上了石剑碑顶。
与此同时，众人眼前忽然一闪，一道闷雷由远而近滚滚而来。
一切正如马镜故事中所说。
这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鸣金即将到来的征兆！
柴房外。
曲驼子艰难的抬头望着天，见了那道惊雷闪过后，竟不安地搓起了手来。
“老曲，你若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苦老道头都没抬，只自顾自地劈着柴，可他面上虽云淡风轻，嘴角却一直在不自然地抿着。
“小少爷长大了，恐怕老仆去了也没什么用了。”
张书剑睁开眼睛来，见自己坐在石剑碑上，四下却无一个人影。
他茫然四顾，浑然忘了自己为何在此。
天上如墨一般的黑云翻翻滚滚，压得极低。
一道金霞只透过云层洒下一瞬，就立刻被滚滚黑云遮住。
黑云上还映着霞光，但却没将一丝光亮透到这谷中来。
一粒石子忽然跳动了一下。
“鸣金？”
一人身着白袍，手提长剑，从石剑碑后转了出来。
那人脸上影影绰绰，看不清真容。
“你长大了，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孩子。”
“我们见过吗？”
张书剑望着此人模糊不清的脸，凝神戒备。
“不仅见过，而且以你这三年凝金的进境来看，恐怕咱们日后会经常见。”
“你到底是谁？”
那人掐指算了算。
“我是谁，大概还要过很久你才会知道，不过等你知道时，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那人说完话，将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一剑向着张书剑刺来。
张书剑不闪不避，迎着剑尖双掌一错，将那人手中长剑断为了三截。
那人抛去手中剑笑道“不错，怪不得这么快就来了。”
张书剑不耐道“你到底要干嘛？不对，我到底在这干嘛？”
那人却道“我知道了，你嫌我功力不深刀剑不利，所以觉得没意思是吧，那这样如何？”
那人右手朝天一引，一道金霞顿时穿过黑云落在他手上。
那道金霞如有实质，在那人手中灿烂夺目，竟不散去。
“如何？咱们再来试试？不过我金霞在手，欺负你空手也没什么意思，这样吧，你也选一样东西与我相斗好了。”
张书剑朝四下一望，除了那石剑碑，什么都没有。
他望向了天上的黑云。
“你金霞虽灿，却奈何不得这如墨般的黑云！”
伸手向天，天上的黑云忽然打起了旋儿，一道浓稠无比的黑气从中延伸出来，就似是这苍天伸出了一只手，向着张书剑而来。
黑气如墨般浓黑，径直缠绕到了他手臂上，盘旋往来，翻滚不休。
那人见了这一幕后，身子轻颤，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见我手握金霞，为何不也引金霞为剑？”
“我不喜欢跟别人一样。”
“唉，早知如此，我应该引黑气为剑才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打不打？”
此刻鸣金声正浓。
张书剑在一片血杀声中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豪情来。
“好！就让我看看你长进如何！”
两人这一斗上手来，一个是霞光万丈，一个是黑气盘旋。
直到一阵号角声如泣如诉，响彻云霄。
号角声一响，那人立刻罢斗。
张书剑打得兴发，竟是不肯停手。
“停停停！”
随着那人口中呼停，金霞，黑气竟同时烟消云散。
“不能再打了，等这号角声停，你就回不去了。”
“回去？回哪？我不是在这里吗？”
“不知下次见面你会到什么地步，能不能让我稍微出上那么一丝真力？”
张书剑闻言大怒，心想你不过跟我斗了个旗鼓相当，怎敢口出狂言？
他手中凝气，大踏步上前就要再与那人相斗。
那人缓缓伸手向他推来。
这一推也不快，可他竟没能避开。
他吃了这一推，整个身子又是腾空而起，头下脚上地向着天边一道刚刚透过黑云的金霞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