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坦白来讲
阴冷的办公室里，少女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袍子坐在沙发上。
黑发男人正在抽屉里找着东西，见没找到又转移到另一个柜子里找，瞥了一眼少女，说：“疼么。”“不疼。”“希望巨怪小姐的勇敢能持续到上药的时候才好啊。”“我会的。”尽管这么说，她却觉得，平静下来，肩膀上的伤口愈发疼了，像是将她的胳膊切断了一样，后脑勺也疼，直到现在还有干呕的冲动。“等着吧，谁让你就是不去校医院。”“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时候又要听德拉科没完没了地唠叨我。”少女想到这里还是会笑，不知道他的石化咒是谁给他解开的呢。
男人手里拿着好几瓶药剂和一卷新开封的绷带快步走过来。看着仍然披着他袍子的她，清了清嗓子。“你给我摘，手疼，拿不动。”巨怪耍起了无赖。斯内普无奈地皱皱眉，还是蹲在她面前，伸手轻轻将袍子摘下，她的伤口是那么血肉模糊，她却还有心思和他互怼。“这是你主动给我的——让我的血弄脏了我可是不管洗的。”“没指望你洗。”他说着，想到她伤口的位置，觉得嗓子有些干痒，尴尬到被黑色卷曲的头发遮住的双耳都变得滚烫。指尖指着她的鼻尖：“我可警告你——这是你自己不去校医院的——不要回头又说什么我占你便宜。”九尾狐扬了扬眉毛自嘲说：“看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便宜可让别人占似的，我一个只能指望在愚人节收到情书的人，送上去都没人要……”说完哈哈大笑，笑声在他以反常的温柔动作脱下她的袍子，用悬浮咒将白色衬衫肩部的褴褛掀起的时候戛然而止。他坐在少女身边，目光盯着那伤口，用沾了清洁药剂的纱布摁在上边，少女的肩头明显抖了一下，他见她的手紧紧抓着袍子，指尖发白，嘴唇上的血色退去，一片苍白，冷汗在额头上凝结，呼吸略显紊乱。巨怪……疼就叫啊……为了消毒，他才用的力道大了些，为了让整片伤口都充分和药物接触。他将拿着纱布的手抬起，纱布上一片深红，她的伤口里边还是血色，外边沾着些泥土，一些流出的血在周围凝成痂，伤口周围近乎没有肤色，都是一片红。
“你有病吗。”他冷不丁说。“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去——我早就让你走——如果你有一次听我的话你就不会受伤！”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一点点让药水浸润她残破不堪的伤口，一点点用纱布将泥渣擦得一点不留。少女低头不语，斯内普仍想骂她。每天就会给他找事，他不需要她为他做这些——他不需要！他不用她那么愚蠢的保护……他是一个双面间谍，他必须冷酷，必须由比石头都坚硬的心，必须习惯孤独的生活……但是这一切，都被她给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贪恋起了陪伴，感受到了温暖……一个本该最坚硬的钢铁战士有了弱点。“你可以不管我啊。”少女轻轻的声音却像是尖刺，闯进他的耳朵。“你以为我想要管你——一个和狼人、逃犯为伍的疯子巨怪——从来都不会听老师的话——狂妄又自大——”他数落着，却见她冷不防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以为你是谁？钢铁战士？超级英雄？你不是——你只是个人——你不是无坚不摧，我不听你的，是因为我知道如果听了——受伤的会是你——你又打算怎么样呢？瞒着我，和我说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吧……你是一个活在这个世上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那么痛苦？！我不明白你究竟在为了什么活着——但一定不是你自己——最狂妄自大的是你！是你总以为你自己什么都行！你觉得自己从不需要任何人——但你问问自己——是真的吗？！”“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他也站起身来，比少女高上一头的他看起来更有压迫感，“你又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对我有多了解？！我不需要你那可笑的保护——你每次的保护还不如让我受伤，总体损失会降到最低——你现在只是给我增添了烦恼！”看见少女微怔的神色，他攥紧了掩盖在黑色长袖下的手。
她好像瞬间熄火了，他清楚地看着她的眼睛比以往更加清澈晶莹，无数的懊悔涌上来。她看着他笑了起来，湖蓝色的眼里是缠在一起的悲戚与欢欣。“但是我不想你受伤——我只是，没法看着，什么都不做——你就当是我自己的心理安慰行吗——”少女苦笑。现在轮到斯内普怔怔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说：“你不该这样的，巨怪，你应该能猜到我的身份——”“你是说哪一个，教授，间谍。”“从邓布利多让我教你的那一刻起你应该就知道了我和别的教授不一样。”他的声音竟凭空多了几分苍老。“是，但是这什么都不会改变。”“即使这样吗。”他将左手袖子挽起，黑色的标记在一片雪地中刺痛人的双眼。他意外没在少女的脸上见到惊讶的神色，却见她上前来，手轻轻抚上他的小臂，问：“疼么……”“你不该是——”“我在乎的并不是教授，也不是间谍，更不是你是否是食死徒——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受伤而已——只是碰巧，你有这些身份而已。”她抬起头看着他笑，能治愈他千疮百孔的心。“还有，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卢修斯是食死徒吗？你真的认为，我能摆脱成为食死徒的命运吗？不过你说我要是成了食死徒，你对我的伪装是不是能少一点？”她将口气变得诙谐。看着那么沉默的他，她忽然上前一步，问：“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没有人在乎的人是孤独的，但是你不孤独，不是你牵挂着坩埚——是因为……”他沉默却看起来有些腹黑：“因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非要我说出来吗……”盖拉皱皱眉表示对自己的嫌弃。“我不知道。”“好吧我知道这样讲会显得我很傻……但是如果我不说，你这家伙恐怕以为真的没人在乎你吧……嗯……坦白来讲，我在乎你。”他的眼睛里神色更加复杂，看着面前的巨怪，黑色的瞳中氤氲着什么，良久，空气里飘来一句轻缓低沉的声音：“谢谢，巨怪小姐。”“不用客气，老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