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汉末第一代魅魔
袁绍府。
袁绍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声势不减的暴雨，期间还隐隐有雷鸣阵阵，心中凭空生出一股不安来。
虽然雷声渐渐消散，但雨势未曾削减，袁绍心中的不安，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来人，大将军府的属官们到了吗？”
“禀郎君，还未到府上。”
这已经是袁绍在内心的不安驱使下，第七次询问了。
即便心中十分烦躁，在得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后，袁绍依旧不曾做出迁怒的举动，而是不失礼节的挥退下人。
天下楷模袁本初——这七个字，是袁绍用三十五年如一日的坚持，换来的。
从不知名的庶子，到袁氏家族核心子弟，再到下一代家主的有力争夺者，袁绍付出了多少只有天知道。
袁家这种士族领袖的家族子弟，想获得别人的赞誉有多简单，想要规避掉别人的中伤，便有多困难。
而天下楷模袁本初，在刘备不出的时候，就是毋庸置疑的大汉的魅力第一人，文臣武将，纳头便拜，且自带钱粮地盘。
即便桀骜如袁术，也承认袁绍是他唯一的对手。对于真正骄傲的人来说，口中的谩骂从来不是轻视，他们真正看不起的人，从来都不会挂在嘴边，对袁绍一口一个庶子，正是袁术对这位庶出兄长的重视。
否则，汝南袁家，旁系直系子弟数以百计，又可曾见过袁术提及旁人？
就在袁绍再也等不住，准备吩咐人准备马车，冒雨出门时，让他念了一早上的回复，终于来了。
“禀郎君，大将军府属官到了。”
“引他们去西厢房会客室，我马上就到等等，为各位大人准备姜汤驱寒”
大将军何进为了诛杀宦官，曾广招海内名士，如今何进和宦官们同归于尽，面对洛阳突变的局势，仍留在京师的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在家中焦急的等候消息。
这时，袁绍突然邀请他们过府一叙，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冒雨前来，在袁绍府前相遇时，纷纷相视一笑。
西厢房内，宽敞明亮。八九个人错落有致地分坐在两侧，他们或正襟危坐，或轻松随意。因为这次会面并非正式场合，所以众人并未按照官职高低来排列座位，而是以年龄长幼为序依次落座。
尽管看似不拘小节，但实际上这些人中凡是在大将军府担任官职者，都默契地选择了右侧的位置；而那些仅仅作为幕僚参谋身份出现之人，则非常自觉地坐在左侧。
除却军中以左为尊外，两汉均以右为尊。
袁绍进到西厢房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右侧以王允为首，坐着大将军府的一众属官，左侧以何颙为首，坐着大将军府的一众幕僚。
袁绍一边向内走去，一边扫过众人，王允、陈琳、伍孚、王朗、边让，何颙、许攸、逢纪、荀攸没了？
怎么一个武职都没有？
袁绍心一沉，想到此行目的，那份不安越发沉重，化作阴霾笼罩在心头。
“诸位冒雨前来，这份情谊本初铭记在心，”一个该来的都没来心中翻江倒海，袁绍面上却丝毫未显，强行打起笑意，同这些人亲切的攀谈了起来。
“如今阉宦伏诛虽然大将军不幸罹难可没了阉宦误国，也算是一大喜事陛下尚且年幼，我等同僚自当同心协力，辅佐陛下，匡扶大汉。”
袁绍说完，就见得下面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只是袁绍心头的阴霾丝毫不减。
“司隶校尉说的甚是，如今阉宦伏诛，正是我等党人匡扶天下之时”
“天子年幼，正该多多仰仗袁太傅教诲”
“如今上无阉宦惑君乱政，下有我等众正盈朝，天下大治，近在眼前，匡扶大汉，自我辈始！”
逢纪最为夸张，溢于言表的激动，仿佛下一秒便要涕泗横流。
这时，许攸的声音和他高高扬起的头一样，如鹤立鸡群般的引人注目。
“诸公未免高兴的太早了，那西凉董卓为人暴戾恣睢，若不尽早处置，早晚必成心腹大患！”
房中沉默一瞬后，便又炸开了锅，只是由之前的马屁附和变成了对许攸和董卓的口诛笔伐，逢纪荀攸未曾开口，袁绍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见群情激愤，便又生生止住。
“许子远，你犯得大错，全仰仗袁君，方能安坐于此，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董卓不过一个粗鄙武夫，又能掀起什么浪来？”
“天下大事自当由我等清流名士操心，和西凉蛮夷无关，和你许子远怕是也无甚关系”
许攸高昂着头，满是不屑与众人为伍的高傲，更加激怒了众人，在袁绍的劝解下，方才转移了话题。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交谈了半天，在荀攸主动请辞后，袁绍才将众人纷纷送出府门。
雨幕中，一辆稍大的马车上，逢纪、许攸几个相熟的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这般骤雨，叫我等前来一叙，又说些不找实际的话，我怎么感觉本初有些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该来的一个都没来还说什么？”
“许子远，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该来？你迟早死在你这张臭嘴上”
“嘿！许某确实不像你逢大先生一样，嘴儿甜！”
“许子远”
“什么东西冲过去了？”
……
看着最后一人离去，袁绍面色一变，站在门口便向家仆吩咐道：“备马！”
家仆望着倾盆大雨，面带难色的道：“雨势如此汹涌，郎君若要出行，不如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准备马车？”
袁绍一挥衣袖：“无需多言，这点风雨，还拦不住我袁本”
踏！踏！踏！踏！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袁绍的话。
随即一个狼狈的身影冲出雨幕来到袁绍面前，马尚未停稳，就滚了下来，顾不得摔伤，连滚带爬的扑起来，家仆都来不及阻挡，便一把抓住袁绍的肩膀，猛然摇晃，
“快去禀报你家家主，快去找本初，西凉兵进了城东大营，董卓进了城东大营快去啊！”
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的生疼，袁绍来不及呵斥出声，来人口中吐出的话语，便让他呆立当场。
眼前披头散发的身影抬起头来，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雨水顺着头发滑落，身上隐隐见得血迹，依稀能认得出是鲍信
鲍信被雨水模糊的眼睛，也看到了袁绍惊怒呆滞的脸，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松了一半，紧紧抓住袁绍的双手也不由得放开来，身子一个踉跄，被回过神来的袁绍扶了一把后，方才站稳，嘴唇一阵蠕动，
“本初，是你就好本初大事不好了”
听到好友沙哑的声音，袁绍双眼微阖，睁开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拍了拍鲍信的手道：“允诚莫慌，绍在，绍知道了绍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就安心在府上养伤，”
接着转头吩咐有些慌乱的仆人：“带允诚下去静养，持我信物，去太医署请太医来府上为允诚看伤。”
目送家仆将鲍信带下去治伤后，袁绍整理整理衣衫，径直扎进了狂风暴雨中，翻身骑上鲍信的马，向着太傅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袁绍进了太傅府后不久，就见着府中冲出来几波人马，一头撞进风雨中，向各个方向飞驰起来，马蹄声还未消散，人影已经消失在雨幕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