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负债五十万
自我上山和二爷，三爷学艺起，离开这烦扰的俗世，离开这暗潮翻滚的江湖，已经有十年了。
同时，我离开皮爷也有十余年了。
记忆中，时不时还会回到那个蝉鸣阵阵的夏天。
可读了二爷所留下的那封信后，我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十年前，我寻找皮爷未果。
这一晃，十年过去了，我却不能再去找寻了。
藤椅上的那个小老头，就这么在我的记忆中凋零。
虽然我只和皮爷待了四年有余，但他确确实实的将我从犹如泥沼的生活中，拉了出来。
可以说，没有当时的皮爷，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做人不能忘本，这话二爷和三爷都和我表述过，我也很明白。
可二爷留下的这封信，就犹如千钧巨石，压在我的头上，让我难以动弹。
一切也许皆是命运吧，尤其在接触二爷后，对于命运的使然，我也更加的确信了一些。
望着哈北火车站广场前的人头攒动，我不免又是心中一阵唏嘘。
十年了，这哈北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那翻浆冒泥的广场地面，现在也铺上了整洁的石板，一些角落中，也看不见那些要门的叫花子了。
也许真的是时代在进步，一些人或事，或明或暗的从台前转到了幕后。
甚至更为残酷的被时代的车轮碾过，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说来可笑，山上学艺十余载，下山发现这世间百态，早就物是人非了。
也不知我学得那些手艺，在现今的江湖，拥有多少分量。
一想及此，我不免苦笑了一声。
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朝着广场外走去。
不管如何，既然回到了这曾经的故土，我必然要有些作为。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山上的十年，我也断然不能虚度光阴，更何况此时还身怀技艺的我。
捋着记忆里的路线，我朝着刘叔摊子的所在前行着。
一路上的变化，看得我有些恍如隔世。
高楼大厦犹如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的在我眼前乍现。
就连路上的行人的衣着，比之我记忆中都要光鲜亮丽的许多。
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曾经刘叔的摊子前。
熟悉的店面，熟悉的地点，只是不知道熟悉的人，是否还在。
我穿过小摊来到刘叔所在的单元胡同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走上了楼。
在我站在刘叔家门口的时候，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席卷了我。
记得才来刘叔家的时候，我伸手才刚能够到防盗门的钥匙孔。
可现在，我的视线已经高过了猫眼，尝试着轻轻的叩了几下门后。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谁啊，大中午的，敲什么敲啊？”
“刘叔，是我，周莫。”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屋内明显没了声响。
半晌过后，才传出刘叔有些激动的话语。
“周墨？你是小周墨？”
呵，刘叔这不太肯定的话语，让我不由得有些愧疚。
当初的不告而别，还惹了一堆的麻烦，刘叔这么多年还没忘了我。
一想到这，我不由得满脸涨红，“是我，刘叔。”
随着我的应声，门被刘叔哗的一下就拉开了。
“这么多年，你上哪去了，怎么也不给叔留个信啊？
你知不知道，刘叔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刘叔的话语满是心疼与责备，可又充斥着对我的牵挂与担心。
听到刘叔的话，我心头不由得一暖。
刘叔，还是那个古道热肠的刘叔。
他可以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提供住所，提供吃食。
甚至当这孩子惹了麻烦，不告而别的时候，还可以做到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依旧是担心这孩子的去向和处境。
这份胸怀和恩情，在现如今的这个江湖中，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在刘叔一阵热络的嘘寒问暖中，我也简单的将我这十年的去向，换了个说法和刘叔交代了一遍。
听闻我没有受到伤害，反倒是刘叔一脸欣慰的感叹道，
“小周啊，你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来的人，一见你跑了，呼呼啦啦全追出去了。
都怪叔没啥能耐，拦不住他们。
还好你没事，如果你要是出事了，这叫我哎，万幸孩子你吉人天相，没出啥事。”
一听刘叔这番说辞，我不由得更加愧疚。
心中也是下定决心要找机会，报答刘叔当初那收留我的恩情。
“刘叔，我没啥事。
就是后来被家里长辈接回去了，走的有点急，没来的及和你告别。
害的刘叔你，还为我提心吊胆的，哎。”
刘叔闻言，连忙摆手道，“叔倒是没啥，只要你没事就行啊。
这要是你在外面出点啥事，家里的父母还咋活啊。”
一听刘叔提及我的父母，我不免有些尴尬。
当时和刘叔也就十数天的光景，他并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
说出这话，也完全是因为刘叔是作为一个单亲父亲的肺腑之言。
所以刘叔这番说辞，我也并未介怀，连忙岔开话题，简单的敷衍了几句后，刘叔又问道。
“那小周，一晃你都成大小伙子了。
这次来哈北市里，准备干点啥啊？
你可别说是专门为了看刘叔的啊！”
闻言，我挠了挠头，有些讪笑的说道。
“我还没啥目标，主要就是先找个地方住下了。
然后观察观察做点什么营生，干点小买卖啥的。”
对于我未来的路，我自己都没有个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刘叔既然问了，我也不可能如实回答，只能先扯个谎搪塞过去。
可没想到一听到做买卖，刘叔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拉着我的手激动的道，“小周，你准备干什么买卖？多少本金，叔也算是老生意人了，你给叔说说，叔给你参谋参谋。”
至此，我才知道，啥叫自己挖坑，给自己埋了。
对于刘叔的热情，我是有所了解的，但刚才找借口的时候，却忘了这一茬。
现在听刘叔问起，我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就我现在身无长物的处境，就连接下来住在哪，都得好好打算一下。
还什么做生意的本金，我更是毛都没有。
可为了将谎继续扯下去，我神秘的伸出了五根指头，看着刘叔。
刘叔打量着我，又盯了盯我举起的五根手指，嘴角抽了抽。
“五万？”
我摇了摇头，心道别五万了，五千我都没有。
也不知道，我要是告诉刘叔，这是五块的意思，他能不能打我。
刘叔见我摇头，嘴角又是一抽，这次开口明显有些不自信了。
“五，五十？”
我一拍大腿，心中暗道，这不就对了，五十我有啊！
我连忙点头，一脸笑容的看着刘叔，心道，还得是刘叔。
就算知道我做买卖只拿五十块出来，刘叔都是支持我的。
可刘叔接下来的话，不由得让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周啊，你拿五十万出来做买卖，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这项目一定得看好，你坐着等会，叔收拾一下就和你走。”
我愣愣的看着已经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的刘叔，下意识的问了句，“叔，你要和我干啥去啊？”
“还能干啥去，跟你去找个门脸啊，你做买卖不要商铺啊。
正好这地方，我熟，跟叔走，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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