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宴与酒局
花满楼,最高规格的客房中。
皮爷和老五两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对于这俩老头的谈话,作为还是孩子的我来说,过于深奥。
“兄弟,要说咱老哥现在的江湖地位,都知道咋和你讲。”
贼头老五一脸唏嘘的表情,说出的话多多少少有些隐晦的意思。
“五哥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皮爷讪笑着,夹了一口菜,咀嚼着等待着贼头继续。
老五习惯性的四下瞥了几眼后,将头凑向皮爷,压低声音道。
“不知道老弟可曾知晓最近有点棘手?”
由于离得有些远,老五的声音又压得很低,我没有听的太清楚,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对于这些零散的词语,我并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但看皮爷的神情,明显在老五说完话后,变得严峻了起来。
然后,这场酒席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一个困意翻滚的半大孩子,守着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塞。
而隔壁房间里,俩老头坐在香炉后的罗汉床上,聊着些什么。
时不时传来皮爷惊诧的声音,以及老五压得很低的低语声。
当然了,就这两个老头聊得是什么,我真的不感兴趣。
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屏息凝神,这点距离,还是可以听到的。
毕竟,我平日里练习的千术,就包括了耳力这项比较基本且传统的技法。
更何况此时的我,还处于孩童阶段,耳聪目明必不用说,再加上刻意的练习。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我真心想要去探听的话,别说他俩说的话了,就算是屋里再放上几挂鞭炮,我也能听到他俩说的是什么。
但此刻的我,很明显注意力不在他俩身上。
我现在主要的能量,全用在了抵抗困意的侵袭,然后顺利的将自己喂饱。
不为了别的,主要就是这“花满楼”的菜,可太他娘的好吃了。
这可比皮爷的手艺强太多了,虽然这些年皮爷不曾亏待于我,但他的厨艺吧,就真是一言难尽了。
我曾多次要求自己下厨做饭,但都被皮爷以小屁孩连灶台都够不到为原因制止了。
所以,从我跟了皮爷之后,我便时常与焦黑的菜系,结下了不解之缘。
但好在我手艺超过皮爷后,皮爷也带我外出历练,时不时还能下个馆子,才有所好转。
可就算是这样,像今天这么好吃的饭菜,我还是人生头一遭。
所以,我必然不会浪费这种机会,更何况这顿饭,还是皮爷花了大价钱,下了血本的。
我作为皮爷合格的弟子,我必然不会让它浪费的。
趁着两个老头密谈的时候,我强忍着困意,将桌子上的菜,炫了个七七八八。
终于,在最后一块外酥里嫩的锅包肉塞在嘴里,咀嚼到一半的时候,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自从跟着皮爷的半年后,这么多年了,没有例外。
只要是过了九点,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多能再挺半个小时,指定歇菜。
可能是岁数小,觉大的问题。
这种情况,皮爷也不知所以然,第一次昏睡过去的时候,皮爷还很是紧张。
但随着次数多了,皮爷也见怪不怪了。
总之,在那以后,我和皮爷外出,不管多么难搞的事情,我和皮爷都会在九点前到家。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简单洗漱,上床睡觉。
有几次,实在是耽误了,导致回家的时间推移。
我第二天起床后,竟还能发现牙刷还插在嘴里,上面的牙膏沫子满嘴都是。
对此,皮爷也不管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人的命,天注定。
知道你娃有这毛病,我已经尽量九点之前收工了。
可有些时候回不来,就只能说是你娃的命就是这样了。
至于嘴里的牙刷,也是命的一部分,我也无权更改。
像皮爷这种蹩脚却又理直气壮的理由,我也只从他嘴里听到过。
什么,天注定,无权更改。
还不是你这老头子懒得可以,好几次了,回来连脚都不洗,倒头就睡。
而我也在皮爷这种散养的方式下,变得皮实得很,虽然我一开始就不是个娇气的孩子。
但皮爷的这种锦上添花,使得我的生命力,又一次得到了提升,这也为我以后行走江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反观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两个老头的谈话还在继续,对此我便彻底的一无所知了。
外面罗汉床上,老五眯着眼,手里捏着酒杯。
浅啄了一口,眯着的眼睛,显得更小,精光更亮了些。
“老弟,你和我交个实底,你现在的千术是个什么水平?”
看着眼前面色潮红,眼神中有着些许醉意的老五,皮爷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五五哥,俺和你你说哈。
我这这手上的活活儿,马马虎虎!”
听过脚下拌蒜的,没见过嘴上拌蒜的。
这皮爷,也真是让老五大开眼界。
才二两白酒不到,这对面的货,就已经开始说话大舌头,嘴上拌了蒜了。
但老五也只是心中发笑,面上并未有所表现,眼神中的精光被其升腾起的酒意,掩盖的严严实实。
“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
老哥我啊,不是个多话的人,但今天遇见老弟投缘。
当哥哥的我,有两句话想说。不知道,老弟想不想听?”
老五这话说的很是巧妙,于公于私,完全没给皮爷的拒绝的机会。
虽然现在皮爷也没有啥能拒绝的能力了,但不可谓贼头老五作为一个混迹于哈北的老江湖,说话的老辣与世故。
皮爷现在明显已经是没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晃荡着脑袋,说不上是点头还是摇头。
嘴里的话也是舌头打结得紧,“五五噶,尼嗦,嗦就横。”
老五也并未在意皮爷的反应,只是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老弟,你不实在啊!
老哥与你一见如故,诚心相交。
可老弟你,对哥哥我,可谓是又藏又揶的。
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莫不是以为哥哥,这个贼头是混假的?”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在贼头老五的突然变脸下,瞬间降入了冰点。
而在饭桌上昏睡的我,仿佛感受到了老五那来自贼头的气势,嘴里嘟囔了句梦话,将头转了个方向,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