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选择
意欢之死倒是让不少人有些唏嘘，原本由她抚养着金玉妍的孩子，现在也只能交给了已经身在妃位的陈婉茵。
陈婉茵性子沉静，也是真心喜欢孩子，倒是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如懿在听见意欢去世后，心底倒是有些不是滋味，若是那日她没有告诉意欢真相，或许意欢也不会自尽了。
自从成了花房的宫女，那日又梦见姑母后，如懿每到了打雷下雨的天气都很难睡个好觉。
她几乎每次回回都会做噩梦，如懿时不时还会想起那日冬天飘来的芦花。
自己落到这一步，难道真的像安吉大师说的那样，因果循环，自有天定？
可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事情呢……她不过只是想要一生一次心意动而已。
如懿这日正打算把海兰拿给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换成银两，谁知道一整个布包都不翼而飞，包括里面散碎的五两银子。
这个布包如懿一直放在自己的房间，现在就这样不在了，一定是被人给偷了。
如懿情急之下找了花房的姑姑想要讨个公道，谁知对方并不为她做主。
“你自己的东西不看管好，现在是怀疑我们咯？”
如懿攥紧掌心：“我并非怀疑姑姑，这是好端端的东西也不可能莫名其妙不在了，我只是想要姑姑还个公道。”
花房的姑姑都不愿和如懿多说话：“公道？你曾经也是当过小主的人，还会在意这五两银子吗？别在这里扰乱人心，自认倒霉吧。”
如懿委屈得不行，她曾经别说是五两，就算是五十两，五百两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时不同往日，等真正到了这个地步，她才知道生活有多么艰难。
花房里的人都在对如懿指指点点，如懿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便冒着雨跑出了花房，她本想去找“弘历”可是想到了那日“弘历”和宫女调情的样子，就怎么样也迈不动步伐了。
身旁陆陆续续有人撑着伞走过，其中有几个年长的嬷嬷正在唠着家常。
“田姥姥，你今日心情很好？”
“那是必然，令主儿说我照顾阿哥公主有功，说要为阿哥公主积福积寿，赏了我五十两银子呢！”
“那可是喜事啊，要说全宫上下谁最体谅咱们这些奴才，当属皇贵妃。”
田姥姥的笑容很是欣慰，眼里满满都是希望的光芒：“正是，有了这五十两，我们芸角也就有救了。”
一行人渐渐走远，如懿忽然顿住，回首望了一眼田姥姥的背影。
因果轮回带来的蝴蝶效应在此刻直直刺进她的心底。
海兰送给如懿的东西被偷了，凌云彻也分不到他的那份。
他除了如懿之外再也没有别人接济，手头比如懿还要拮据。
虽然没等到如懿，但凌云彻却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人修长的指尖握着油纸伞的伞柄，在雨中闲庭漫步，他抬起伞面，目光一寸寸掠过凌云彻，似是在欣赏眼前人的狼狈。
进忠眸光微暗：“小凌子，你如今过得颇为狼狈啊。”
凌云彻不知进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魏嬿婉。
“是令皇贵妃让你来的？”
见凌云彻还敢提魏嬿婉的名字，进忠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皇贵妃掌管后宫，哪里有闲工夫管你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他弯起唇角，眼里并无半点笑意：“是本公公顾念着往日和你一起在御前当差的情分，特地来看看你。”
语毕，一袋银子被丢在了地上，进忠戏谑的声音再次传来。
“瞧你这么狼狈，日子不好过吧？拿去打点打点冷宫的其他人，或许你就不用活得像条狗似的了。”
凌云彻不堪受这样的侮辱，整个人都在发抖，进忠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的意志轰然倒塌。
“你今日跪着捡了这钱，还能过得好些。要是不捡，你的处境一定会比现在还要难过一万倍。”
饶是凌云彻再想维持自己的骨气，也没有任何余地，他只能跪着把那袋银两捡起，在快要捡起来时又被进忠踩中了手
雨水拍在脸上，手上的痛再痛也比不过自己心里的苦楚。
进忠今日撑的正是那日为魏嬿婉挡雨的那把伞，见凌云彻现在这副模样，他满意地扬起下巴。
“你看，选择和命运一样重要，不是吗？”
雨势越来越大，等进忠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时，凌云彻的眼底尽是挣扎，可最后还是把那袋银子拿起来揣进了怀里。
整整五两，也够过上一段好日子了。
选择与命运同样重要，而凌云彻不知道的是正是他捡起这袋银两后的一个选择，彻底把他的人生推向了真正的万丈深渊。
永寿宫，弘历正在与魏嬿婉对弈，黑白两方各占据一方天地，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婉卿最近的棋艺进步了许多，过几天便要去木兰围场了，朕可是很期待与婉卿一起，但愿不会下雨。”
魏嬿婉垂眸含笑：“臣妾相信那日一定会是个大晴天，而且一定会很精彩。”
“哦？如何精彩。”
想起宫中最近的这些事情，还有那个身份不明的“永璜”，魏嬿婉的神情多了几分神秘的笑意。
“到时便知分晓。”
她缓缓落下一子，原本看不清形势的棋局忽然变得豁然开朗，弘历朗声一笑，魏嬿婉亦是噙着笑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