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何处话凄凉
只是如懿和凌云彻尚且还能用这些毫无说服力的东西来安慰自己，海兰就大不一样了，她为了如懿变成这样，可如懿好像是对她把凌云彻拉下水有怨气。
她去悄悄见过如懿，可如懿闭门不见，也没有半点安慰之语。
海兰把如懿视为生命里唯一的温暖，同样也以为自己在如懿那里应该是重要的存在。可是这发生的一切无疑是给了海兰一记重重的耳光。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已经为如懿无条件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在如懿心中自己始终比不上别人。
比不上如懿的少年郎，也比不上凌云彻。
延禧宫内寂静一片，海兰虽然还保住了一个答应的位份，可是却没有给她留伺候的人，除了内务府会送一日三餐过来，她凡事也只能亲力亲为。
答应的月俸不高，海兰又开始做着刺绣，想着多少能够补贴一些银两，或许等如懿肯见自己后，她还能帮补如懿一些。
宫墙外面传来了几声布谷鸟叫，以前永琪还小的时候性子也算活泼，喜欢学这些稀奇古怪的叫声。
只是海兰希望永琪能够稳重一些，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子，就不让永琪这样做了。
但这声音海兰是记得的，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循声而去，便见附近的树影边果然有个小小的身影。
永琪在见到海兰后眼睛一亮，努力地想要从树上翻进来看海兰，把海兰给吓了一跳。
“永琪，你快下来，太危险了。”
好在永琪还算敏捷，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如今他暂时被养在太后宫里，虽然衣食无缺，而且太后现在的性子也变得随和多了，对永琪也好，可是他还是想念海兰。
他飞扑进海兰怀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海兰：“额娘，儿臣好想你。”
海兰见永琪如此，心里也是微微泛酸：“好孩子……你如今偷偷跑来看额娘，不怕被责罚吗？”
永琪摇摇头，用小手轻轻擦着海兰眼角的眼泪:“儿臣不怕，况且皇祖母对儿臣很好，令娘娘也很温柔，不会因为儿臣来看额娘就责罚儿臣的。”
海兰听见永琪这么说，眼眸顿时一沉，声音也带了几分严厉:“她们都是装出来的，尤其是令贵妃，她现在身怀有孕，若是以后得了皇子，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你切勿被表象所迷惑了。”
永琪被海兰的语气吓了一跳，但海兰给永琪从小灌输的就是这样的观念，永琪也早就习惯了，这时就候乖乖地点头。
“我知道的，这个宫里只有额娘和娴娘娘待儿臣好，现在额娘被关起来了，娴娘娘也不见了，儿臣是不是要多多在皇阿玛那里说好话，帮助额娘和娴娘娘？”
海兰满意一笑，把永琪搂得更紧了:“这才是额娘的好孩子，永琪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在皇阿玛那里多做点功夫，现在额娘和娴娘娘能够靠的只有你了。”
可是永琪到底年纪不大，虽然在海兰影响下已经早熟很多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茫然的。
“可是额娘，所有人都说是娴娘娘自己犯错了才会被责罚的，我如果在皇阿玛面前说娴娘娘的好话，皇阿玛会不会生气？”
海兰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以她现在的情况，握住手里的牌就只有永琪了，她握着永琪手臂的手下意识就加大了一些力度，永琪发出了一声小小的痛呼却不敢出声告诉海兰。
“你皇阿玛是被令贵妃蛊惑的，要是再任由令贵妃这样下去，你皇阿玛的声名迟早一天会被令贵妃给害了，你身为皇子，帮助皇阿玛看清身边人是应该的。”
永琪欲言又止，其实他没有觉得弘历被魏嬿婉蛊惑。
弘历虽然呵护魏嬿婉，可是朝政上的事情是也没有半点含糊，对皇子们也更上心了，时常关注他的功课，永琪有时候不明白的地方被弘历一点拨就能明白。永琪现在心里是很崇拜弘历的。
而且在魏嬿婉管理后宫后，现在后宫的娘娘们都和善了很多，不像以前一样都是火药味。
永琪目前暂住慈宁宫，也感受到就连太后都平和温柔起来了，每天就是和以前的太妃们聊聊天，或者念佛诵经，很少过问后宫之事，对永琪也关照有加。
永琪现在都时常能够听见伺候在身边的宫人说现在宫里风气大不一样了，并不像海兰说得那么严重。
思来想去，永琪还是犹犹豫豫道：“额娘，儿臣觉得皇阿玛并没有被蛊惑呀，只是偏心令娘娘了一些，但是大家都说令娘娘为人周到，赏罚分明呢……”
“那是因为你还小，你不懂！”
海兰一下子就打断了永琪的话，声音坚决，完全没把永琪说的东西给听进耳朵里。
“额娘已经给你说过无数遍了，除了额娘和娴娘娘，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应该万事以娴娘娘为重！”
也许是听见永琪话里话外都有偏向于旁人的意思，海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曾经额娘怀你的时候，甚至不惜服用朱砂都要救你娴娘娘，额娘那时候连自己的命和你的健康都豁出去了，为你娴娘娘付出了这么多，你也应该像额娘一样！”
永琪原本还在用小手拍着海兰的背，想要安慰海兰，听见海兰这句话后微微顿住，眉头都皱了起来。
“额娘的意思是，儿臣现在体弱多病，都是因为你孕中服用朱砂的原因吗？”
海兰知道永琪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没有普通孩子那么天真了，这本来也是她所期望的，可是永琪敏锐地发觉这一点，海兰倒是莫名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额娘当时也是无奈之举……总之你要知道，娴娘娘对额娘来说很重要，额娘要你去帮助她。”
永琪听了这话却很难受，脑袋也跟着耷拉了下来:“额娘，那只有娴娘娘重要，儿臣就不重要了吗？”
他辛辛苦苦找机会来见海兰，可是现在见到额娘后的欣喜与期待都被一盆冷水给熄灭了。
为什么他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了娴娘娘呢？为什么海兰宁愿伤害他也要去护着娴娘娘？
永琪越想越委屈，这时候来了脾气，忽然抬起头：“若是这样，儿臣才不会帮娴娘娘！额娘如此看重娴娘娘，可是她都很少来找额娘玩，也很少和额娘说话，她根本不在意额娘的！”
一语毕，海兰听见永琪这么说更是情绪翻涌，气急攻心下直接扔了永琪一个巴掌。
“永琪，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根本不懂额娘的苦心。”
永琪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落下来，越哭越收不住，等海兰反应过来，心里后悔想要抱永琪时，永琪却躲开了，这个动作更加刺激了海兰。
“永琪，你现在是要做什么？你要这样来伤额娘的心吗？”
虽然永琪年纪不大，但他这时候也明白了，自己在海兰心里的地位是远远低于如懿的。但他边哭边自己擦干了眼泪，抽噎着给海兰道歉。
“儿臣不敢 ”
海兰叹了口气，又重新把永琪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见永琪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又叮嘱永琪一定要记得想法子讨弘历欢心，也好让自己和如懿能有机会脱困。
永琪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像刚刚那么抗拒了。见时候差不多了，又悄悄从延禧宫溜回了慈宁宫。
而海兰光顾着嘱咐永琪，根本没有注意到永琪离开时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