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式谈话
顾忍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坐在自己的桌子前，用手中的笔狠狠的戳着桌子上的本子，发泄自己心里的怒气。
但是下一秒就听到了乔辂那个狗男人的声音。
“我们现在就去把王海审讯了，尽快挖出他们的犯罪事实，定罪。”
乔辂冷冷的声音掷地有声，有一瞬间大家都有些害怕乔辂身上散发的威压。
“顾忍，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审讯王海。”乔辂余光瞥到有些呆愣还没反应过来的顾忍，开口说道。
顾忍是有一些懵逼的，自己还没有找这个狗男人算账，他竟然就用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了？
之前在xy 酒吧门前的拥抱和温声细语那tamade是错觉？
想到这里，顾忍的怒气值又增加了。
“好的，于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顾忍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容，用着标准的和上级领导说话的语气。
乔辂从顾忍的笑容中和语气中都感受到了她强大的怨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好笑。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让乔辂有一种真实感，顾忍，一个活生生的顾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这样想着，乔辂的眉眼中竟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五分钟后在停车场集合。”
别人没有察觉到乔辂这个狗男人表情的细微变化，但是跟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顾忍即便分开了三年，也完完全全看清楚了乔辂脸上的表情变化。
他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笑？！顾忍觉得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好的！乔队！我在楼下等着您！”
顾忍虽然还是用之前那样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顾忍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的。
大家都很好奇顾忍和这个新来的乔队有什么关系，毕竟平常都是顾·霸王花·毒舌·忍讽刺别人的，怎么一遇到乔队就自己先着急忙慌的怒了呢？
但是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做了一个从心的人，毕竟顾忍在盛怒下的连带攻击力，他们可承受不来。
看见乔辂回了办公室，顾忍也坐回椅子上把已经被自己戳的遍体鳞伤的纸张从本子上面撕了下来，用力的揉到了一起，把它当做了乔辂的狗头一般，扔进了垃圾桶。
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套，顾忍才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
顾忍收拾好笔记本等审讯需要用的东西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分钟了。
看了一眼表，顾忍有些着急忙慌的跑到楼下。
果不其然，乔辂已经依靠在一辆黑色越野车前，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在等着了。
看到顾忍怀里抱着一些东西，乔辂走上前走到了顾忍的跟前。
顾忍看到这个狗男人冷着表情来到自己身边，很想有骨气的给她翻一个白眼然后潇洒转身。
但是真的当乔辂站在自己面前，闻到那熟悉的清香气味，顾忍还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没有走开。
乔辂伸手把顾忍怀里的东西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看着还在发呆的顾忍，用另一只手敲了敲她的前额，“走了！”
顾忍揉着自己的额头，恨恨的看了已经转身的乔狗子，比了一个鬼脸，才快速走上前，超过了乔辂，坐进了越野车的副驾驶。
乔辂有些好笑的看着顾忍小跑着超过自己，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的行云流水的动作，觉得顾忍真的一直都没有变过。
坐进车里，两个人相顾无言，一片寂静弥漫开来。
乔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已经三年未见的顾忍，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配不配站在顾忍的身边陪着她。
而顾忍完全是在生乔狗子的闷气：一声不吭的消失三年，忽然回归替自己挡了一枪之后，又一次消失不见。
直到现在，乔辂一点解释都没有。
乔辂转动了车钥匙，脚踩油门，车子便缓缓开动了。承载着两个人的寂静与压抑，平稳的踏过柏油路。
顾忍余光看着乔辂认真开车的侧脸，心里暗暗叹了一句：“这狗男人颜值一点都没减。”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这个狗男人竟然这么专心的开车也不开口！！！
当下怒火就点燃了。顾·阴阳怪气·忍上线了。
“乔辂，乔队长，您怎么空降到我们刑警队鸠占鹊巢呢？”
乔辂听到顾忍开口讲话，完完全全忽略掉了她语气里面的阴阳怪气和讽刺口吻，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阿忍跟我讲话了！开心！撒花花ヽ(°▽°)ノ”
当然没虽然乔辂内心戏比较丰富，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清冷、生人勿近的表情。
“难道你不想问我为什消失吗？”乔辂反问道，面上淡定稳如老狗，但是后背却冷汗直流，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但是顾忍并没有看到乔辂的表情，听到这句话反而冷笑一声，有些沉默。
乔辂听到顾忍的冷笑，心里有些惊慌。而由于顾忍低下头的缘故，垂下来的秀发也遮挡住了她的神情，乔辂就更加慌乱。
忽而，顾忍猛地一抬起头，眼眶也变得通红，圆润的猫眼儿里也满满都是怒火。
“这难道不应该是你先主动来解释一下吗？你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三年，就留下一句让我等你三年。难道还要我来问你才肯解释吗？”
乔辂听到顾忍激动的声音，心里也有一些着急，赶紧把车子停到了路边。
“对不起，阿忍！”乔辂正脸对着顾忍，清冷的神态也早已经崩裂，丹凤眼里满满都是痛苦，像一只背着荆条，可怜兮兮的小狗。
顾忍看着乔辂眼神里的痛苦神色，心软了一下。
“……你那三年……为什么没有消息的就消失了？”顾忍转过头，不再看乔辂的脸庞，闭上了自己眼睛，神情有些疲惫。
“我……去执行卧底任务了。”乔辂声音有些低沉的回答道。
那三年的卧底时光，是乔辂最痛苦的记忆。黑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过来，总觉得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
那种感觉让乔辂反胃。必须要跑到卫生间狠狠地搓洗，直到手上真的流出了自己的鲜血，才肯罢休。
那三年里，乔辂没有睡过好觉。
现在亦是。经常靠着吃安眠药才能够小睡一会儿，那种感觉很痛苦。
乔辂觉得自己心里有病，病的不轻。
顾忍只是听了那一句话，就睁开了原本闭着的双眸。
“你去卧底了？难道是，金蛇？”顾忍脸上非常急切，猫瞳里也闪过心疼的神色。
“嗯。”
“前两年，和警队完全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年我才联系到岳队。”乔辂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
虽然乔辂的脸上也看不出其他表情，但是莫名的就让顾忍十分心疼。
两年都没有和警方联系到，那两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顾忍不敢想象，一想，心就揪在了一起，疼得让人想要抓破心脏，把里面的痛苦拿出来。
顾忍沉默了下来，有些怜惜的看着乔辂安静的侧颜：棱角被岁月不断磨练，更加锐利；上扬的丹凤眼也散发着凶狠的气息；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再也没有了以前殷红的色彩，只余下单薄无力的粉白色。
顾忍的小手，不自觉的伸了过去，包裹住了乔辂放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但是异常冰冷的右手。
乔辂感受到了顾忍温润的小手附着在自己的右手上，那股温暖，让他不想放开。
乔辂反手握住了顾忍的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像是抓住冬日里的暖阳，唯一能够将深处寒夜之中的自己，从冰冷中救出的暖阳。
“啪啪啪”敲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忽然升起来的小暧昧。
顾忍赶紧甩开了乔辂的手，脸颊有些微红，转过头看着窗户。
乔辂也被人打扰到，心情有些不太美妙。黑着脸打开了窗户。
“同志，这里不允许停车的。”一位负责任的交警严肃的盯着里面的两个人。
虽然现在两个人已经分开了手，但是交警还是总觉得这两个小情侣停在大马路上干一些不好的事儿。
“哼！小情侣在大马路上秀恩爱？！扣分！罚款！”交警同志在心里默默地喊着。
乔辂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抱歉，我们刚才有比较要紧的事情所以才停在了马路边上。”
交警同志接过乔辂手里的警官证，发现是真货，赶忙敬了一个礼。
“抱歉了啊！我也不知道！那您们可以先走了！”交警同志把警官证交还给了乔辂。
“不，是我们添麻烦了！”乔辂收回自己的警官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然后关上窗户，重新开动了车子。
这一路上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无言的寂静之中。
但是这种寂静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反而有些甜甜的味道。
…………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医院，顾忍打开车门正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乔辂的声音。
“我们，还能够像之前那样吗？”
顾忍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顿，“三年的时间，我们回不去的。”
这是顾忍这一路上想了一路，得出来的结论。
他们，回不去了。就算自己等了乔辂三年，就算念叨着乔辂三年。那三年的孤独和等待，已经给他们的关系造成了裂痕。
乔辂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这三年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变化了。他已经不是顾忍之前认识的那个乔辂了，而自己对顾忍的认知，还是停在了三年之前。
他们，明明以前是最熟悉彼此的人，现在却成了陌生人。
乔辂听到这句回答，心还是疼了一下。
“说的也是。”乔辂呢喃着，打开车门下了车。
…………
顾忍走在前面，没有会回头。
乔辂拿着东西跟在顾忍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些忧伤。
两个人来到了王海的病房，外面有四个人在把守着，里面还有两个人在病床前看守着王海。
乔辂拿出了自己警官证给外面把守的人，顾忍上前说明了他们两个的来意。
“我们来录口供了。王海苏醒了吗？”
“昨天刚刚醒过来，但是一直一言不发。躺在床上，一直望着天花板。”
顾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谢意，就跟着乔辂推开病房门进去。
一进门，顾忍把乔辂放在一旁的包包拿过来， 架好摄像机，乔辂给她搬过板凳，顾忍抱着笔记本坐在凳子上。
一旁看守的人把王海的床位摇升了起来，让王海入了镜。
顾忍看着王海发着呆，盯着自己后面的墙壁，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和李应怀联系到的？”顾忍直接开门见山，盯着王海的脸，开口问道。
王海眼珠子转了过来，看到顾忍，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没想到，我这一生，竟然栽在你这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你总该会想到这一天的，不是吗？毕竟自古邪不胜正。”顾忍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飞舞，记录现在说的一言一语。
王海听到顾忍的问话，闭上了眼睛，神色不明。
乔辂开口替他回答：
“在我卧底的时候，是李应怀主动找到这个王海的，通过什么方式具体地我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网上的暗网。”
王海听到乔辂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看到乔辂现在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
“李应怀那个蠢货竟然让条子卧底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
乔辂没有搭理他的回话。
“xy酒吧是你的产业吧？涉及毒品贩卖、人口买卖，还有赌场交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顾忍眼睛盯着屏幕飞速打下这些字的同时开口问道。
“你们都调查过了，何必再来问我？”王海粗犷的面容有些平静。
“你干这种事，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顾忍抬起头，盯着王海平静的面孔，真的很想知道这种手染无数鲜血的人，在杀人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王海听了神色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又恢复了以往的凶狠、毫不在意的冷血神态。
“嗤，这个世界，你只看到了光明所在之地，却没有体会过这个世界的黑暗究竟有寒冷。”
“这些人，命该如此。弱肉强食的世界，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
“终归还是你们的无能，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黑暗。”
王海虽然面容粗犷，但是心思却比很多人都要细腻。
他这一路，都与黑暗相随，光明明明近在咫尺，却从来没有到达过自己的身边。
自从被那个组织发现之后，自己注定要一辈子待在这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了。
鲜血？这些鲜血又算得了什么？自己只是那个组织淘汰掉的干部之一，就已经手染如此之多的鲜血，更不用提那些组织离其他身处更高位的那群人了。
想到此，王海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自己估计活不过今晚了。
他们，该来了。
看着眼前因为自己一番话而陷入沉思的两人，王海不知道应该怀抱着怎样的心情。
他们是毁掉自己一生的人，但是也是把自己从无尽的黑暗中解救出来的人。
“你们现在在这里沉思，有什么用呢？那些已经死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伪善。”
王海嘲讽道。
“你说得对。还是我的见识太少，我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也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深渊。我只是光明里的一颗微不足道小火种，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我发誓一定会照亮我所及之处。”
顾忍异常认真的面孔，让王海感受到她所说之话的重量。
乔辂看着顾忍，仿佛有一束光，笼罩着他爱着的小姑娘。自己也不能够再代表着光明了，那几年的卧底，自己还看到过比这黑暗还要更加漆黑浓重的深渊。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光明之下的潇洒少年了。现在的他，半身沾染着黑暗。
乔辂忽然觉得，她好像离自己很远。
顾忍没有感受到乔辂哀伤的眼神，也不知道乔辂内心的想法。
王海内心似乎有些触动，但是又感觉自己无话可说，转过头盯着天花板。
“我们已经拿到了王海的口供，他现在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那我们走吧！”
顾忍知道，已经再也问不出别的东西了。
在王海盯着天花板的时候，顾忍开始整理摊子，准备返回警局。
乔辂看了一眼王海，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在王海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破晓’吗？”
王海听到乔辂的这句话，眼睛忽然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乔辂看到王海的反应，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闪过几分嘲讽和厌恶。
“你！……”
“嘘！你也知道那个组织的规矩，不是吗？”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而已。”
乔辂留下这句话，眼睛里冰冷一片。
王海被他的气势慑住，怔愣了几秒，呆呆的看着乔辂。
但是乔辂也只给他留下了一个侧脸和嘴角的讽意。这个王海话说的那么好听，但是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吗？怨天尤人为何不反思自己做出的选择？真是可笑。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带着粉色口罩的短发护士推着推车，上面放着瓶瓶罐罐的伤药，还有几卷纱布，看起来像是要来换药的。
“警官们，到了要换药的时间了。”护士的声音由于口罩的阻拦，显得并不是很清楚，还带着一些浓厚的鼻音。
顾忍冲她点了点头，护士站在门口也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顾忍转身看向乔辂。
“乔队，走吧！”顾忍只看到乔辂坐在王海的床边静静地盯着小桌子上的水杯，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催促道。
乔辂听到顾忍的声音，直起了身子，也没有再看王海的表情。
“来了。我们走吧。”乔辂拿过顾忍手里的东西，率先踏出了病房，也没有回头看王海。反而是王海呆呆的看着乔辂的背影。
“他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会知道‘破晓’？”
但是这个解答，永远都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了。
乔辂在和那个护士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有些奇怪，回头看了那名护士一眼，但是却只看到那名护士安安静静的给还在怔愣中的王海包扎伤口并且换药。
于是乔辂也就没有多想，赶紧追上了顾忍的脚步。
…………
顾忍和乔辂一路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远比来的时候还要压抑。
顾忍是被王海的那一番话触动到了心底，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有未知的黑暗笼罩着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像于跃这样的人，被黑暗卷入其中不得脱身，顾忍心里就沉重不已。
而乔辂在听到王海说的那番话，想起了之前见到过的景象和人，那种心情再一次席卷而来。而顾忍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样子，也让他有些退却。
两个人怀抱着沉重，无言之中回到了警局。
“你回去交一下笔录，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乔辂停下了车，转过头来给顾忍说着。
顾忍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正要下车的动作一顿，还是开口问道：
“……你……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乔辂回答道。
顾忍下了车，站在原地目送着乔辂的越野车开走，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她总有一种错觉：乔辂是不是又要消失了？
顾忍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真是想得太多，怎么变得患得患失了呢？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