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倪姐姐，就是这里了，我收拾一下东西，大概二十分钟就好，教室里面有休息室，你要在那边先歇一会吗？”
白歆仪打开了教室门，刻意让教室里的人都能注意到自己，她刚从片场回来。穿着旗袍，还化了淡妆，若说以前颜值是七分，现在就已经被提到了九分。
“教室里现在都配了休息室吗？”倪湘诧异的挑了挑眉，说道，“我原先也是一班的，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没有休息室。”
“就我们班有，”白歆仪语气亲昵，“是特意给霍修晔同学准备的，倪姐姐你要进来吗？”
“不了，”倪湘听到霍修晔几个字肃了神色，霍家产业在娱乐圈方面也有所涉及，她们这些人虽然从未见过这霍家的太子爷，却知道这太子爷脾气糟糕的要死，还有严重的洁癖，要是她真的跟着白歆仪进教室，躺在霍修晔的私人休息室里，估计明天就得失业。
她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白歆仪听到这里也不强求，笑了笑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她收拾了大约有两三分钟，教室里的人才慢慢骚动了起来，凑到了她身边问道：“歆仪，听说你被宋导看中了，要当他电影里的女主？”
“你这是不打算上学了？”
“哇，好羡慕你，能当宋导电影里的女主，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白歆仪抿唇笑道：“我就去拍四五个月，暑假过后还是会回来和你们一起上学的。”
“说起来还多亏了言言，要不是她，我上次也不会跑出去，在商场偶遇宋导，”白歆仪说到这里，原以为身边这些同学会冷嘲热讽千江言几句，却不料围着她的人，包括她的舔狗同桌，都一致陷入了沉默。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把桌子上的护肤品全部装进了收纳盒里，“对了，言言呢，我下周就要去剧组了，这些东西也用不上，我想亲手送给她。”
“她应该是去洗手间了，”肖远突然挤进了人群中，接过了白歆仪手上的收纳盒，“我来替你转交给她吧。”
白歆仪以为肖远是要替自己出气，若是以前的话，她不介意让肖远当个恶人，但是她还没亲自在千江言面前显摆一番，自然是不甘心的，便说：“还是不了吧，你和言言似乎闹得不愉快，我不想她再和我生了隔阂。”
“害，”肖远摆手，语气十分诚恳，“以前是我嘴贱，我现在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你妹妹打好关系，东西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不不不，还是让我来吧，我做事，班花大可放心！”在白歆仪一脸懵时，一只胳膊探了过来，从肖远手里抢走了收纳盒，她看了眼，发现是班里的小刺头，家里关系覆盖整个上饶市，不缺钱，名声和肖远不分上下。
白歆仪：“？”
这些人是怎么了，难道都是被她今天的扮相吸引到了，想争着替她出气？
白歆仪在教室里不知所云的同时，倪湘正趴在栏杆上出神，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是白歆仪收拾好了东西，便回过了头：“东西都收拾”
倪湘瞪大了眼，她看着自己对面神色冷淡的女生，突然想到了半生缘里对女主楚恹的评价：半个上海滩的富贵名流都醉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她只冷眼旁观。
倪湘年少时读过半生缘，对漂亮又凌厉的长相一直处于一种朦胧的认识阶段，哪怕入了娱乐圈，见惯了美人，也没发现有楚恹这种类型的，更无法想象半个上流社会的人都为此倾心的样貌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那旧世纪的美人，仿佛隔了半百时光，让她瞧见了一点风华绝代、艳压群芳的端倪。
眼看着人要走，倪湘终于回过神，急道：“等等，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发展？“
“我们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千江言侧身，认出了眼前的女人。上辈子白歆仪刚毕业就被星探发现，当了演员，而这名为倪湘的女人，就是她的经纪人，帮她完美处理过无数紧急公关。
可以说白歆仪日后的功成名就，和倪湘绝对离不了关系。
“没兴趣。”
冷冷说了几个字，千江言转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倪湘心里既喜悦又着急，喜的是年少时最喜欢的女主楚恹有了模样，这感觉就跟一见钟情类似，着急的是这小女生似乎把自己当成骗子了，她忙拿出手机，想拍个照片发给宋导，“半生缘的女主楚恹，你有没有兴趣？”
“砰。”
教室门被打开，门口站着的白歆仪愣住了，手里的课本掉了一地。
她呆呆地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千江言，连倪湘的话也忽略了。
白歆仪一直以为千江言相貌平平，这种想法根深蒂固，以至于她没有完全受到世界bug修复的影响，打从心里还是觉得千江言不好看，不如自己，但是当她在教室门口看到千江言真正的相貌后，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觉得本该如此。
她十年前初遇千江言，看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爸爸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女孩，既难堪又羞耻，想把自己藏起来。这种想法比她长大后认为千江言相貌平平更为深刻，所以在看到千江言真正的样子后，前者完全覆盖了后者。
千江言就该是这样的。
有些人生来便是光芒万丈。
过往那些仗着脸比千江言好看的骄傲瞬间烟消云散，白歆仪觉得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十年前站在阴暗处灰头土脸的小女孩。
白歆仪想尖叫。
她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最后在倪湘诧异的目光中晕倒了过去。
白歆仪醒来时是在自己家里，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坐直身，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直到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几声，才移开视线，接过了电话，镜子里神色愤懑怨恨的人转眼间脸上就堆满了笑容--
“宋导？我已经醒来了，十分抱歉让您担心了，应该是太热了中暑了吧不会影响电影拍摄的。”
“歆仪，你身体如果不好的话就多注意休息，”对面的男声传来，和之前的态度完全相反，“你的条件其实不太适合扮演楚恹，我这边发现了一个更好的”
挂断电话后，白歆仪把手机狠狠摔在一边，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这巨大的动静让刚走上的刘萍吓了一跳，敲了敲门问道：“歆仪，你怎么了？”
门里没有动静，刘萍慌了，忙喊来了在楼下看报纸的白文树，两人找了备用钥匙开了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的白歆仪。
“歆仪！你这是怎么了？”
刘萍手足无措，只会抱着白歆仪哭的时候，白文树已经站在一边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他叹了口气：“血库不足，给歆仪换肾的事情实在拖不得了。”
“要不，就让流珠”
“你敢动我儿子，”还抱着白歆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眨眼就变了脸色，向来温柔的眼神如今恶狠狠的看着白文树，“我就和你拼命！”
白歆仪身子动弹了一下，像案板上被剖去了内脏的鱼。
她瞥了一眼自己母亲，慢慢坐了起来。
“我没事，”白歆仪捂着自己胸口，“只是被千江言抢走了很喜欢的角色，一时间伤心过度，心脏病犯了而已，和肾衰竭没有关系。”
白文树默不作声，倒是刘萍急道：“是不是那个宋导的电影？之前明明聊的很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被那个贱那个人养的丫头抢走了角色呢？”
“我不知道，她从小到大就喜欢和我抢东西，”白歆仪慢吞吞说道，“先是抢走了我爸爸，让我从小到大都被同学耻笑，现在又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机会，让我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爸爸，”她抬起头，“如果你真的心疼我，想弥补我，就帮帮我吧。”
千江言下晚自习的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她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对方却锲而不舍的又打了几次，甚至还发了短信，附上了自己的名片。
“邀请你拍电影，当半生缘的女主啊，”01飞到屏幕边瞅了眼名片下面的一行字，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意识是为白歆仪服务的，而演员这一身份就是她的事业线，你要是在世界意识崩坏前毁了她的事业，只会换来一个两败俱伤。”
“我对当演员一事没有任何兴趣。”千江言一边说，一边发短信，答应了倪湘自己会去参加试镜的邀约。
“啊，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啊？”01不解，扑棱着小翅膀重新坐在了千江言肩上。
“我比你更了解白歆仪，她现在肯定在千方百计想办法拿下楚恹这个角色，”千江言笑道，“她背后有白家，自身也有女主光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一切妨碍她的都会变成炮灰。”
“我不会在解决世界意识前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我只是要在她前行的路上放个钉子，让她想到我便痛不欲生。”
“”
“你可以开任何一个条件，”对面的中年男人长相斯文，气质儒雅，他把合同推给了千江言，“如果你担心拍戏会影响你的学习，我们剧组可以为你找来各科的优秀老师。”
千江言笑了笑，没有签合同：“我的条件就是，宋导你能把刚刚的剧照发给我。”
“这容易。”宋博回了一声，眉眼含笑，在等千江言的下文。
“以及在官方账号上把刚刚的试镜图置顶。一两张就可以，我是个没什么自信的人，要是拍了这个电影，因为不符合书粉眼里的楚恹而挨骂，那就得不偿失了。”
宋博：“”
这人是怎么能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用最冷淡的语气说出她不自信的话来的？
不过在官方账号上发一两张试镜图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反正这次的试镜图完全可以充当海报来用。看到千江言在合约上签了名字，宋博立即联系了自己的助理，不过几分钟时间，半生缘的官方号就新发布了一个动态--
这样的楚恹小姐姐大家喜欢嘛！据说这是宋导试镜了一百多个小姑娘里最满意的一个哦，嘘！
倪湘作为资深书粉和官方工作人员，很快转发了动态：我可以！鸡叫！！！啊啊啊啊啊！！！！！
底下一堆评论转发，仿佛要把这辈子所有的感叹号都用尽似的。
热评第一自己也发了无数个感叹号，偏还要写道：集美你们声音小点，吵到我眼睛了！！！
五分钟后，半生缘的官方微博点赞达到了六万，评论也有了将近四千条，几乎全是正面评价。
“那么明天我会让倪湘陪你去学校办理一下休学手续抱歉，”宋博看了眼自己手机，在接通电话前对千江言做了个手势，“麻烦先等我一会。”
千江言点了点头，拍了几张签有自己名字合同的照片，又拍了个二十几秒的视频。
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刷了会半生缘官方置顶动态的评论，在十分钟后离开了宋博的办公室。
半小时后，半生缘官方置顶动态被删除，倪湘的电话姗姗来迟：“对不住，这边计划有变，和你之前签的合同可能要取消希望下次能有和你合作的机会。”
“没事。”千江言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毫不在意的挂了电话。
她买了杯奶茶，打了车，对司机说道，“去明徽科研所。”
“做咩啊？”01抱着数据模拟出来的奶茶，吸了一串代码，它没料到人类对美貌会这么没有抗拒力，不过几张照片，就让千江言的禁锢值解除进度达到了45。
“做研究啊。”千江言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打开手机开始刷半生缘的官方动态。
置顶动态里她的照片被换成了白歆仪的，白歆仪穿着浅蓝色的旗袍，坐在光影里，看上去还挺温婉可人。
只是楚恹这个人的人物性格是锋利的，带刺的，绝不是温婉，或者看上去贤良淑德的。
千江言这么想，书粉更是这么想。
评论里出现了一堆问号，显然是对这突然的变故很困惑--
咋回事？带资进组，楚恹沦为二番，她的丫鬟变成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