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颜面尽失（2）
过了一会儿，许诺率先打破了沉默：“不是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吗？不管他们两家官司怎么打，最终矿权归属为哪家，我们先行向国际法庭申述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周守成：“是这样的，他们两家打他们的矿权官司，我们申述我们的合法权益，在申述期内我们是可以继续从事生产活动的，申述如果被驳回，我们还可以继续申述。”
众人觉得周守成说得有道理，没有人再发表意见。于是，一起看向林可明。
林可明有些胃疼地看着各位副总们，轻声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行缓兵之计了，我们也是通过公开竞标获得的开采权，不能说停就停，说没就没了。
“对，我们也是正规手段获得的开采权，所以我们一定要申述。”
“那就由周总来准备申述材料，许总配合，不用很急，在给定的期限倒计时时递交上去就行。”
众人都明白了林可明的意思，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林可明：“矿权的事暂时就说到这里，马上就到年底了……”
说到这里，想到年底回总部述职，他愁苦的胃更感觉疼了。
林可明皱着眉头，停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马上到年底了，是的，马上到年底了。”
……
众人一直等着他说话，林可明反复了两次，终于说到了正经事。
“马上到年底了，不管怎么今年我们的产量还是非常给力的，国内的产量圆满完成，国外产量节节上升。所以，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年终奖金分配方案和筹备年会的事情……”
一年一度的年会，本来是林可明最风光最开心的日子，这几年产量虽然磕磕绊绊，但年年还是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奖金就不会少。奖金多了，员工就高兴，每到年会时，从上到下透着喜悦，所有人遇到林可明，都开心地问候——林总好！
林可明也喜悦地回应：“小王好！小许好！”
“林总好，林总今天可真帅！
“明娜好！你今天也很美。”林可明快乐地开着玩笑。
在众人夸奖和羡慕的眼神中，在众人喜悦的问候中他出尽了风头。
那是他林可明的地盘，他的一方小天地。
那一天，他只需要穿上质地上等的礼服，拿着一杯酒，游走在人群中间，就已经足够醒目了。
现在想到今年年会，他的心有些凉，堪比外面的天气。天气一天天转冷，眼看着一年最好的日子就要到来，却偏偏出了矿权的事，天不助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压下从心底透上来的凉气。
“年会的事，由邹想畅负责，比照以往的惯例即可，只是不可太张扬。”
“不可太张扬？”邹想畅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林可明。
看到林可明有些无奈的表情，邹想畅快速回答了一声：“林总，我知道了，会安排好的。”
听到林可明对年会的部署，与会人员抬头看向他。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年会向来是林可明最重视的一件事，今年这么低调，看来矿权的事对他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很多人也在担忧，矿权的事不一定那么快那么圆满地解决，搞不好会为别人做嫁衣。
许诺就是其中最担忧的一个，他负责生产，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是他的主业。况且他又是一个非常尽职的人，他对国外区块有许多设想，还没来得及去实现，他本想着忙过冬季生产，就去国外现场看看，现在却不知鹿死谁手，让他非常的进退两难。
许诺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等着最后的结果了，这个过程或许会很漫长。
接下来，讨论了奖金分配方案，今年由于涉及海外业务，奖金多了一块这边的分配方案，虽然前途未卜，但今年产量完成情况还是非常喜人的，足够他们自豪一番。
奖金分配方案由企法部负责人汇报，林可明尽量调整情绪，认真听了奖金分配方案。国内方案都是比照去年执行的，只是今年总额增长了，每人所得也多了。
海外的人相比国内区块，奖金还是要高出一些，这样也是公平的。抛家舍业，漂洋过海去沙漠地带开拓新业务，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况且海外区块刚起步，吃住行尚且简单，所以奖金多一些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辛苦的付出是要有回报的。
听到大家表态，对奖金分配方案没有异议，林可明结束了会议。
会后，邹想畅按照林可明提出的要求，召集了一众人开始筹备年会。
虽然要求不可张扬，但以邹想畅对林可明的了解，如果真得简单不张扬肯定是会被找后账的。况且今年海内外齐头并进，产量完成的很好，至于矿权纠纷，那也是明年的事。所以，他依然延续了以往的风格。
主席台超大的led屏依然光彩炫目，会场各处装饰着典雅芬芳的鲜花，每人走过都带起一阵香风。食品区各色酒水，各种造型的点心，各类水果、干果，琳琅满目，十分诱人。
唯一不张扬的是入口处摆放的广告少了，让人感觉今年年会主打了简洁朴素风格，这是邹想畅贯彻落实林可明指示的唯一地方。
一年倒计时的最后一天，格林特年会在霓虹闪烁的夜幕下拉开序幕。平时看似普通的上班族，换上晚礼服也让人感到面目一新，女士或长或短的礼服摇曳生辉，男士各种颜色的西装潇洒帅气，个个喜气洋洋。
年会由邹想畅主持，固定的几项议程结束后，就是舞会环节。随着悠扬轻快的音乐响起，等待已久的男男女女，各自快速组合，摇曳着翩翩舞起来……
年会之后，就是元旦假期，所以在这个夜晚，大家都在尽情享受快乐时光。忙碌了一年，不管过程如何艰难，不管收获几许，不论平时因为工作这事出现多少不愉快，今天在这一刻都忘记了，快乐放松是今晚的主题。
林可明和秘书跳了一曲开场舞后，不管后面排队想请他跳舞的美女，独自离开大厅回到自己办公室。
这是林可明最低调的一次年会。
明天林可明要启程去总部述职，国外矿权是他的一块心病，花落谁家无法确定。
现在，林可明需要静下来心，想想回总部给出怎样一番说辞才能逃过那些高管的挑剔。
第二天上午，林可明登上飞往总部飞机，飞机没有晚点，正常起飞，几分钟后飞入厚厚云层。
林可明一往无前地去总部述职。
飞机起飞后，林可明靠近舷窗想看清楚自己刚刚离开的城市。但是，随着飞机的拉高，城市的道路、建筑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一片迷茫，他收回目光，盯着缥缈的云层呆看了片刻，然后闭目靠在座椅上似睡似养神。
消失的城市就如同他此去的述职和海外的矿权，前景一片迷茫。
……
飞行在万米高空的林可明，被自己的梦惊醒。他梦到自己被卷入一个大大的旋涡中，周边一片黑暗，只有污浊的水卷着他，随着旋涡的下降快速下沉。沉到他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口中跳出，他张大口快速呼吸，感到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时，突然一个急速的下沉将他惊醒。
他坐直身体，大口喘息着抹去头上的冷汗，这时听到空姐甜美的声音——飞机即将降落了。
元旦假期过后，周守成带着企法部的人开始整理申述材料，在距离通知要求日期的最后两天，格林特递交了他们的申述材料。
格林特总部宽大豪华的会议室，来自各分公司总裁互相拥抱握手打招呼述说“衷肠”，其实是各怀鬼胎。效益好的沾沾自喜，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没完成任务或出了事故的总裁，自知日子不好过，远远地点个头，悄然坐回自己位置上。拿手机打发无聊，借此掩饰不安。
去年的林可明还神采奕奕地和所有人打招呼，开玩笑、述说着思念之情。今年对于过分热情的同行，装作非常开心的样子互述“衷肠“后，也悄然回归到自己的座位上。
总部几位大员就位后，会议室内寒暄问候声结束，都静默地看着正前方的几大员。没完成产量的或有问题公司的负责人悄悄低下了头，林可明也避开几位大员的目光，低下了头，静等述职开始。
述职顺序是按业绩等综合考评排序的，去年林可明还排在前五名，今年已经退后到了第九名。
前五名的述职顺利通过，中途没有被打断质问的。从第六个开始，便有了一些波折，这些公司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有安全问题的、有污染问题的、有腐败问题的、有人员问题的，虽然产量任务完成，但其他方面还是有瑕疵的。至于产量未完成的分公司，都在十名之后汇报，那时的情形肯定“惨不忍听”。
总部分管领导，针对有问题的公司发起询问，很多总裁被问得哑口无言，越是辩解越是被批评。
林可明看到这样的结果，明白自己的述职也是不好通过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也不是吓大的，况且我们产量还是超额完成的，矿权该怎样就怎么，自己说了也不算，林可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轮到林可明述职，他的策略是避重就轻，尽量把完成任务的事多说，矿权的事一笔略过。但总部主管法务的偏偏是一个非常较真的将近更年期的女人，一头金黄卷发，身体发福的厉害，从面相看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她不管生产，产量的事她并不关心，林可明完不完成任务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只看重法律方面的问题。所以，听到林可明最后关于矿权那部分一带而过时，她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述职，非常冲动地质问林可明。
“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当初投标的时候，为什么不搞清楚，是无能还是疏忽？不——不，无能和疏忽是一样的。”
林可明尽量压着火解释：“我们也是调查了才去投标的，当时并没有矿权重叠的信息给我们，我们也是打败了众多投标企业才中标的。我们已经准备申述材料了，我相信国际法庭会重视我们的意见的。”
“如果申述失败，你们要做什么，会乖乖停产吗？”在更年期女人的逼问下，林可明汗都下来了。
他只好不停地道歉：“是我的失误，是我们没有做好前期调研，就招了标。sorry、sorry。”
“申述如果失败，你考虑过公司的损失吗？”
“我……”
林可明还想说什么，还好主持人看时间不够，及时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开始请出第十个负责人述职。
林可明恨恨地结束了他的述职，这是他最狼狈不堪的一次述职。
回到座位上，林可明还在生气，低着头胸脯起伏谁都不想看，十多分钟后，林可明才慢慢平静下来。
格林特递交了申述材料后，为他们赢得了短暂的平静期。
林可明自述职被质问之后，就有一个破釜沉舟的想法。他回到自己地盘后，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叫来了邹想畅。
看着坐在面前的邹想畅，犹豫着没有开口。邹想畅知道他述职不顺，也不敢冒昧开口，小心翼翼地坐着半个椅子探身等着他训话。
“想畅，关于g国矿权争端一事，我想不管最后花落谁家，至少目前递交申述材料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下一步这样，正钻井继续完钻，就是停产也得让我们钻完，钻机架在那里，钻杆已下进去，总不能让我们半途而废吧。在我们申述没有被驳回前，继续钻新井，而且要加快速度。已完钻的排采井快抽快排，加大工作制度，短期内让产量达到最大值。”
“林总，快抽快排，如果ef官司打赢了，这批井也报废了，会阻碍今后的发展。”
林可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no，no，就是让这批井报废，官司要打多久还不好说，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当下，在最短时间让我们产量上升到一个峰值。你通知g国项目经理，让他调整排采制度，务必在近期达到最大值，不用知会各位副总，不然许诺那个书呆子又要说这说那。”
“好的，林总，我马上通知。”
看着邹想畅走出办公室，林可明心想，“破釜沉舟又怎么，明年这里是谁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