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攻其不备
二十多分钟后，费正阳再次回到办公室，这次没再关门。忙碌一阵后，便靠在转椅上闭目养神。这样静坐了10多分钟后，《星辰大海》歌曲突然响起，穿透静的夜击打在每个加班的人疲惫的心上。
费正阳仿佛突然被惊醒，快速接起电话：“嗯，好的，岑总，现在就改。”
说完，随手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打开电脑，输入密码，在标书上修改起来。
改完，如释重负似出了一口长气，合上电脑。拿起空水杯往茶水间走去……
看到费总离开，贾宝峰拿起手边的记录本，悄无声息地快速走进办公室。电脑已经合上，桌上的便笺纸上有一组数据，贾宝峰默读了两遍，确认记下了，转身离开。
刚出门，看到冲完咖啡的费总低头搅动杯中咖啡往这边走来。他站在门口迎着费正阳的目光，仿佛刚到门口正等着费总到来请示工作。
“费总，招标的事忙完了，我明天想请一天假，有点个人的事要办。”
“请假？嗯，嗯！好的，这些日子大家确实都辛苦了，有事去办吧！”
“谢谢费总!”
贾宝峰停下迈向办公室的脚步，有些释然地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他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并琢磨一下他看到的那个数字的可行性。
“大家停一下手头工作，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标书所有工作已完成，报价已经确定。现在我命令大家，回家休息。”
“明天的事就交给我和刘总她们吧，等着我们好消息，竞标成功我请客。”
“谢谢费总！”“祝星火成功！”“祝好运！”
所有人轻松愉快地祝福着……
等大家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时，贾宝峰一串数字的微信已经发了出去。
第十七章 攻其不备
邹想畅收到贾宝峰发来的标底，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发懵半天没有出声。
心道：“是我们报错了，还是星火孤注一掷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踌躇着有些难以置信地拿给林可明。
“林总，这个标底有点出乎意料，比我们的报价低了不少。”
看到标底，林可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岑默涵这是想赢想魔怔了吗？还是他本就不是志在此标？”
林可明一连发出三个疑问，问得邹想畅脸雪上加霜。
这样算下来，简直是微微小利，如果有几口井卡钻不能顺利完钻，后期管理稍有疏忽，就前功尽弃了。
“这个岑默涵到底在搞什么？难道他是想通过这个方法孤注一掷势在必得吗？这不像岑默涵谋定后动，稳扎稳打的做事的风格。”林可明看着邹想畅像自语又像在询问。
“是呀，林总，岑默涵一贯是稳扎稳打，这画风变得有些快。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g国确实是一个极富饶的区块，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林可明和岑默涵打了多年交道，他非常清楚岑默涵的做事风格。岑默涵虽然年轻自负，但做事却并不冒进，他一贯行稳致远，虽然一直求创新求开拓，但都是建立在科学研判的基础 上，他决不意气用事。
这次的事林可明真看不懂了。
林可明看着面前的数据，思索了一会儿，慢慢抬头看向邹想畅，满是不信任地口吻问道：“你的人是不是搞错了，这样的标底太低了吧，我们先不急着改标书，打个电话再核实一下，这人靠不靠谱？”
邹想畅领命走出办公室去打电话，电话拨通，却被人挂掉了。
邹想畅理解，身处那样的环境可能不方便。他走到楼道的窗前看着外面的人流，耐心等了两分钟，对方打了过来。
“邹总，我刚出公司大门，标书做完了，费总给我们全体放假了。”
“你那个标底是真实的吗？是最后的标底吗？有点太低了吧。”
“邹总，这应该是最后的标底，我一直盯着费正阳呢。而且放假的时候，费总说，报价已经完成，让我们放心回去休息。”
邹想畅听到‘应该’两个字有些上头：“什么叫应该，你一定要搞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搞错是要破产的。”
“邹总，前两次都是费总上楼去岑总办公室商量后确定的标底，最后这个数是他在办公室接到电话后再次修改的。我在他去茶水间的时候，佯装请假溜进去看到写在稿纸上的。我也觉得有些低，但费总之后再没修改。他给我们所有人放了假，说是标书的事完成了，大家辛苦回家休息。我最后一个离开，是看着标书封存锁进保险柜里才离开的。”
“好了，我知道了。”邹想畅放下电话，快速回到林可明办公室。
“林总，核实过了，经过三次修改，这是最后一次的标底。而且标书已封存，工作人员都放假了，估计是不会再修改了。”
林可明还是不敢确信。
他看着邹想畅：“按这个报价，你去让财务再计算一下，我们利润空间有多大，算完了我们再报价。”
半个小时后，邹想畅回到林可明办公室。
“林总，财务仔细算过了，按这个报价是有利润的，但是与我们之前商量的报价相比，要低很多。”
林可明看着财务新提交上来的利润分析，拧眉想了很久。
“好你个岑默涵，算你狠，你是想用低价逼着我们放弃吗？我怎么可能放弃，放弃就让你得逞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先中了标再说其他的，没中标什么利润都是空中楼阁。”
他看着邹想畅，一字一句地说：“想畅，在这个基础上降半个点，报给周总。”
“这……”
邹想畅犹豫着看向林可明，林可明也看着他，半分钟后，下决心似地用力点了点头。
挥挥手：“去吧！”
“好，我这就去告诉周总。”虽然嘴上说着好，但邹想畅还是有些踌躇地看了看林可明，看到林可明一孤注一掷的坚定，才慢慢离开办公室。
北京时间10月12日17时，梅山市东方国际大酒店顶层会议室外间会客厅。
会客厅是顶层电梯对着的一个空间，高档沙发围成一个会谈的圈子，外围的食品区茶叶、咖啡、饮料、酒水、水果、零食应用尽有。
此刻，沙发上坐着的都是前来投标的各煤层气企业副总级别的人，有梅山市的也有外省的，有国内也有国外企业，共有九家企业参与此次投标。
都是煤层气同行，即便现在是竞争对手，见面也亲切地寒暄着。有握手的，有拥抱的，有聊起来没完的，有说着说着哈哈大笑的，一派大战前其乐融融的商业精英聊天氛围。
星火集团岑默涵亲自到场，陪同他的是费正阳和相关人员。其他企业都是负责企法的副总带队，只有星火是总裁亲自带队，可见对此标非同寻常地重视。
邹想畅和周守成进来时，见岑默涵正在和几位老总级别的人物聊着天。说聊天，其实大多时候是他在听，别人在说，岑默涵依然是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微笑点头多于言语表达。
俩人过来一一握手寒暄着来到岑默涵面前。
邹想畅：“岑总亲临投标现场，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岑默涵微笑着轻握了一下邹想畅的手，随即放开：“你们不也是做足了功课吗？林总也是志在必得吧！”说完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到稍远处的沙发坐下。
费正阳分别与邹想畅、周守成握手聊了两句后，走到岑默涵旁边坐下。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坐下，喝着茶和咖啡，静待开标。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出来开始叫名字，第一个被叫进去的是同煤集团的吴总一行。
此次招标采用的是网络投标，g国代表在地球的另一端，这边是委托中国的一个招投标中心负责。每一个进到会议室的企业，扫码后进入同一个平台，进入平台后把标书发到平台上，密码告诉大家，所有评委就能看到标书了。
唱标结束后，平台自动解体。
下一个进场的企业扫另一个码再组建一个新的工作平台，每一次都是不同码不同的工作平台。
……
星火集团是第五个被叫进去的企业，费正阳主述，岑默涵负责答疑。一个小时后，完成了陈述和答疑，俩人走出会议室。
邹想畅知道岑默涵一贯的扑克脸喜怒不形于色，他盯着费正阳仔细看，想从他表情中发现点什么，同样看不到任何表情。
“真是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兵，现在费正阳也渐变成了扑克脸。”邹想畅收回目光，恨恨地低头一口喝完杯中咖啡。
格林特则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去陈述的企业，一个小时后，当邹想畅和周守成出来后，大家都松了口气。此时已经是午夜了，很多人都显露出困意，喝再多的咖啡也阻挡不了祖先遗传的生物钟。
很多人都盼着公布完结果，不管是否中标也要好好回去补个觉。
又等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再次把大家一起请进了会议室。
招标组负责人看着大家说：“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和认真对待，经过资质、业绩、报价等综合评定，最后中标的是——格林特公司。祝贺格林特！”
邹想畅和周守成听到这个消息，愣怔了一下，之后就是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互相对望着不自觉露出胜利者骄傲的微笑。
听到这个结果，有些人看向邹想畅后，转头又看向岑默涵。所有人都认为星火总裁亲自上阵，应该是志在必得，而且从实力分析也是星火最可能中标，竟然旁落他人，很多人感到意外。
邹想畅看到大家目光转向岑默涵，心中着实恼火：“是不是你们都认为中标的一定是星火，既然心中认定了星火中标，你们这大晚上来干什么？是想陪睡吗？今天还就让你们失望了，中标的可是我们格林特。”
意外归意外，结果却是无法更改的，好在招标终于结束，现在可以打道回府了。
邹想畅稍稍收敛了笑容，心里美滋滋看向坐在对面的岑默涵。
岑默涵仍是一脸的平静无波，他淡定地坐在那里，仿佛不是来投标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公证人员。
看到岑默涵的淡定，邹想畅突然有一丝丝心慌。他第一反应，“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低的报价，那么风清云淡的岑默涵。”
“祝贺格林特，也对今天到来的各企业再次表示感谢！”邹想畅正想着，被会议室的掌声打断了思路。
会议室响起了稀稀疏疏的掌声，与其说是送给格林特的不如说是鼓掌这漫长的夜半招标终于结束了。
“不管怎样，中标的是我们，木已成舟，就这样吧！”邹想畅欢喜地与大家握手告别。
中标企业需要履行一些手续，继续留在会议室。其他八家先后走出会议室，在后会有期的道别声中沉入夜色，之后便各奔东西。
夜色吞没了一切，所有的谋划、算计、虚假、真实统统被夜色掩盖，好在一切尘埃落定。
岑默涵看着茫茫夜色，对并肩站立的费正阳说：“结果还不错，费总，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费正阳掐着眉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岑默涵：“岑总，结果如人所愿。晚安，我先撤了。”
随后，两辆车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抛开岑默涵、费正阳看不出欢喜忧伤的表情，邹想畅还是非常兴奋。碍于还有一些字要签，他极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波澜不惊、从容平静的表情，仿佛这本来说是他们格林特的囊中物，只不过走了一道公开程序，在众人监督下拿了回来。
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给林可明发了微信。
“林总，我们成功了！等着回去一起庆祝。”
虽然是夜半，但林可明一直在等消息，几乎是半梦半醒间收到邹想畅的微信，看完微信，他顿时睡意全无。
他换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身体完全舒展平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双手垫在脑后。
望着卧室房顶黑暗的灯，脑补一向淡定的岑默涵招标失败的表情。想到岑默涵静朗平和的眉目，紧紧拧在一起变成了愁云惨淡，挺拔的身姿也因失败变得不再笔直，落寞的背影在深夜中孤独远去……
想到这里，林可明再无睡意。索性起床，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酒，也不开灯，就着月光在黑暗中慢慢品着，等待一个新的太阳，一个美好的早晨，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