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毒发
司遥没他这么乐观，在她曾看到的未来中，天灾频发，前几日的高温只是开胃小菜。
除了感觉热，部分人中暑之外，因高温死去之人寥寥无几。
更可怕的反而是数不清道不明的红色丝线，动植物长时间被太阳暴晒产生变异。
凶性爆发，开始攻击人。
植物变异，不适合入口。
土壤里多了不明物质，就算种出庄稼，她也不敢吃。
等真正的高温来袭，人类会发现，四十度是让人怀念的温度。
……
树林里。
流民疯狂挖荆棘藻，仿佛感觉不到痛，就算手上鲜血淋漓也没停下。
多挖一些，就能多吃几天。
不要钱的粮食，大家不会浪费。
一大片的荆棘藻看着恐怖，被上万流民盯上，不到一个时辰搜刮完毕。
露出黄色地皮，光秃秃的，看着怪异。
走时有人不甘心，又顺便采了灵菌白玉菇。
四姑娘说了，吃了毒蘑菇，一天后才会毒发。
如果蘑菇没毒，一天后安然无恙，那他就把蘑菇煮了吃。
一点不亏。
……
“痛，好痛，救命啊，怎么这么痛。”有人捂着肚子哀嚎，躺在地上打滚。
“娘，好痛，肚里有虫在咬我。”七八岁男童捂着肚子哭泣，哭的父母心烦意乱。
“儿啊，别怕，娘给你吹吹，一会就不痛了。”
一会确实不痛，因为小家伙没了呼吸，娇小身躯躺在冰冷地上，五官扭曲。
“啊！贼老天！儿啊，我的儿…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妇人失去理智，抱着儿子高声哀嚎。
无人动容，他们已经麻木。
这种声音，每天都能听到。
就算没有毒蘑菇，流民也会因各种意外死去。
乱世来临，最先死的总是老人小孩。
“蘑菇，四姑娘说对了，那是毒蘑菇。痛，好痛，太痛了，谁能给我个痛快……”
“相公，嫁给你很幸福，下辈子你还来娶我可好？”
小娘子嘴角溢出鲜血，五脏六腑痛到要命，脸上满是平静，牵着男人的手，十指相握。
俩人成婚一年有余，小娘子怀有三月身孕，可惜，经历地震时，孩子已经没了。
当时妇人就心存死志。
她是地主家小姐，亲娘去世，继母对她不好，随意打发，嫁给庄稼汉为妻。
本以为后半生会受尽折磨，谁曾想丈夫温柔，还有手艺。
出嫁时亲爹给了嫁妆，虽不多，对庄稼汉来说，却能一辈子过的富足。
公公婆婆对她也好，日子过的很舒心。
后来有了身孕，全家人都在期盼小家伙到来。
小娘子摸了摸肚子，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想起来，孩子已经没了。
对她很好的公公婆婆也没了。
什么都没了。
还好，相公还在身边。
其实，在林掌柜说白玉菇有毒的时候，小娘子还没喝汤。
相公听见这话，刚咽下一块蘑菇。
就一块，只有一块。
俩人当场呆住，再一回神，泪流满面。
男人手忙脚乱给她擦泪，在对方不可置信目光中，小娘子夹块蘑菇咽下。
“相公，不知道只吃一块会不会死。若你死了，我不会独活。若侥幸活下去，有我陪你。”
男人抱着她泣不成声。
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他们，司遥说过，灵菌白玉菇毒性很强，这话没有作假。
十二个时辰过去，小娘子毒发身亡，男人紧紧牵着她的手，安详的闭上眼睛。
“娘子，下辈子，我还娶你。”
……
“娘子，我不想死，你快去求四姑娘救我。”
“老不死的，都怪你非要采蘑菇，四姑娘都说了有毒，你还让我喝，我恨死你了。”
噗嗤。
老婆子不敢置信看着腹部，那里有节匕首。
尤不解恨，男子又将匕首转个弯，嘴里暗恨：“你是不是早知蘑菇有毒，所以才不吃。”
口中发出凄厉长啸：“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老婆子还是不敢相信，她居然被养子捅死。
明明他小时候很乖，说等她老了，自己会一辈子孝顺。
死去的老娘曾劝过她，说养子是白眼狼，养不熟。
她不信，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娘，抢劫犯的儿子，她能养熟。
结果，还是养不熟么？
临死前，老婆子磕磕绊绊说着什么。
“娘不知蘑菇有毒，娘是怕你吃不饱，不忍心跟你抢食，所以整锅汤都让给你喝…”
可惜了，这话养子已听不到，就算听到，也不会有愧疚之心。
因为他只知道，养母采了白玉菇，煮了汤，他喝了汤而死。
所以他是被养母毒死，就凭这点，他就该报仇。
……
“四姑娘，求你救救我儿，这是我全部身家，都给你，全都给你。”
妇人语无伦次，从身上掏出十几个铜板，目露羞愧。
“我只有这点钱，我愿意给司家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只求你救救我儿子。”
“四姑娘，我相公就喝了两口汤，他吃的很少， 你能不能救救他？”
还有人喝了汤，暂时感觉不到异样，见身边人逐渐痛死，目露惊慌。
“四姑娘，我的肚子不疼，是不是没事？”
“四姑娘……”
“四姑娘……”
营地里吵吵嚷嚷，各种声音夹杂到一块，吵的司遥脑子要爆炸。
春桃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你们回吧，喝了毒菇蘑汤，救不活的。
趁还有时间，好好跟家人呆在一块，度过最后时光。”
“我们姑娘说了，每个人体质不同，有的喝完一天后毒发，有的喝完三天后毒发……”
问话者神情呆滞，所以，他还有两天就要死了么？
他怎么会死呢？他家有钱，爹爹是大地主，自己又刚纳第七房小妾。
那娘们烈的很，说什么都不愿为妾。
有什么办法，谁让她爹娘是自家佃户，不从也得从。
地震来临时，那臭娘们还想拖着他去死，怎么可能，反被他一脚踹进深渊，死的不能再死。
如今，他也要去找她了么？
黄泉路上再见，女人肯定会嘲讽他：“呦，堂堂江大公子，也跟咱们贱民一样死了。”
不行，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他不允许自己被贱民嘲讽。
敛去眼中阴狠，一副人畜无害模样，手中悄悄握紧匕首，慢慢靠近司遥。
俩人相距不过一丈，男人突然发动。
“你这臭娘们，去死吧，见死不救，你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喵呜。
不待司遥发动，男人脖子出现一道极细血痕。
司冬催动精神异能，男人呆在当场。
“嗬，嗬。”
摸摸脖子，满手鲜血，粘稠，血腥，代表死亡。
男人不敢相信，他隐藏的挺好，怎么就死了呢？
头一歪，扑通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这幕震撼所有人，那些想趁机闹事，威逼司家救人的不敢说话。
仿佛被扼住喉咙的鸡，场面一时寂静无比。
至于想趁乱抢劫的，咽咽口水悄悄后退。
司家娘们儿这么凶残，杀人于无形，他们哪是对手。
司遥脚尖着地，觉得男人尸体碍事，影响她用膳，踢出老远。
砰。
尸身落地，头和身体分离。
男子眼珠子睁的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死了。
司遥擦擦手：“我说过，我不是神仙，也不是救世主。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为了活命努力奔波的凡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灵菌白玉菇，吃了一定会死，只是早晚的事。
我再次劝告你们，动植物已经变异，遇见不认识的不要随便吃。
就算认识，吃之前也要小心，指不定经过变异，它们也变成毒物。”
听到这里，有人弱弱问道：“那我们如何分辨植物是否有毒？”
司遥声音虚无缥缈：“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