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决绝
城内。
柯宁当着所有将士和剩余百姓的面，台上是一排一排的捆着的奸细。
手起刀落，一个一个人头滚落在地，“今日乃是掖谷生死存亡之际，这些鞑靼奸细，扰乱军心，欺我父母，杀我手足，此仇不共戴天，唯有血以溅兵刃，助大雍勇士卫掖谷，守大雍。”
端起一碗浊酒，“若是有生退意者，早早离去，今日豪饮这碗酒，兄弟们，黄泉路上，结伴而行。”
众将士肃静，端起浊酒。
一饮而尽。
高举兵矛，长嚎高呼！
“天佑大雍，此战必胜!”
“天佑大雍，此战必胜!”
“天佑大雍，此战必胜!”
久久不能绝也~
还在途中的慕则聿站在驿站院中看着天边的明月，久久难以入睡。
和宜身着单衣，浅浅披了一件外衫，“殿下，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慕则聿回神：“孤心中难安，和宜，不必管我。”
“那我陪着殿下。”
太子侍卫疾步上前，“殿下，历城急报。”
“鞑靼三王子率十万大军压城掖谷，已死守三日，城中水尽粮绝，历城城下也有鞑靼士兵围困，兵将不知其数。”
掖谷危矣。
掖谷失守，历城也在劫难逃。
慕则聿大怒，“泉原的陈卫可有出兵？”
暗卫：“暂未有消息。”
“好好好，这陈家可真是大胆包天，孤走时才交代，全线防卫，真是好极了！”
慕则聿吩咐：“让后方的邕宁、牟谷等城兵力抽出七成全力围救历城和掖谷，若是丢了城，让就守城将领提头来见。”
掖谷不能丢，历城也不能再次成为大雍的耻辱。
林和宜也披上衣衫，“则聿，我也要一道。”
“好。”
几匹快马掀起风沙。
太子一行人才到邕宁，刚刚入府。
暗卫前来禀告，“殿下掖谷城破，连同守城将士百姓三万人，苦苦死守三日，鞑靼不止十万大军，连同围困历城的五万，守城将领柯宁战死，副将不甘被俘，自刎于城前，血染大雍旗。”
太子身边将领王军大悲恸哭。
场面一时寂静。
慕则聿震怒，“如今掖谷城如何？”
暗卫：“鞑靼驱兵之入，守将柯宁死后被察合下令挖眼、割鼻挂于城墙，掖谷已被屠城，无一生还。”
慕则聿抽出寒剑，“传令三军，整装待发，随孤亲征，取察合首级，以慰掖谷上下在天之灵。”
众将士得令。
林和宜见此忙拉住慕则聿，“殿下。”
看着和宜担忧的眉眼，慕则聿对一众人吩咐，“自今日起，太子妃之令等同孤，尔等皆听命之，若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被抱得生疼。
留给和宜的是慢慢远去的黑影，消失在天际。
两个孩子静静站在一旁，抱着手中的虎娃娃，乖乖巧巧的。
看着两个孩子，林和宜勉强一笑。
太子走后的那一眼，已经告诉她此战一定要去。
他们还有两个孩子，若是不测，身边之人皆听她号令，也算是给她留了一条后路。
“夏冬，城中的物资清点一番，让民学院来的医士时刻准备”
一接连的命令下达，历城整夜灯火通明，人人皆是有条不紊的开始做着手中的事务。
连寻常百姓都若是空闲，都忙着力所能及之事。
这一战，林和宜就在后方都知其风险。
邕宁的医馆内每日从战场上救助的士兵不计其数。
来时空落落的邕宁如今人流如织。
原本的备的屋子早已不够用，已经搭起了帐篷。
日日抬进来的伤员，无一不感慨。
若不是太子妃，他们早已魂归故乡。
战场本就是九死一生，受了伤，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
上天庇佑，此战胜，还有生还希望。
若是战败，那便是孤魂野鬼。
林和宜站在邕宁的城墙上，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
不知掖谷的他是否安好。
夏冬上前，“娘娘，京都来人。”
“谁？”
夏冬:“端华殿下。”
林和宜：？
好端端，边关正是多变之时，端华来此处作甚？
看着风尘仆仆的端华，林和宜开口：“殿下，您这是？”
“想当年我端华也是跟先帝一同闯天下，从历城一步一步打到边关，老骥伏枥，今日我陪这和宜再从这历城一步一步回京都。”
端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生怕看见林和宜眼中的厌恶。
自和宜离京，她第二日就瞒着林家所有人，带着身边的护卫便出发，一路来到了边关。
前二十多年，她已经与和宜错过，时光不待，剩下还有几个二十多年呢？
林和宜微眯眼，看了端华半晌，“当年赐婚一事，是我亲口同意，这是我林和宜的路，您不必愧疚至此。”
端华扫了一眼桌上，看了一杯茶盏，慌忙拿起，掩住了慌乱，“和宜，是娘亲不好，当年出了差错，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让你受尽委屈。”
说到此处，端华泪千行。
林和宜深吸了口气，“都已经过去了，又何苦在纠结于前事。”
端华执意开口，“不，过不去，和宜，你给娘亲一个机会，我不许来世，惟愿此生共安宁。”
谁知晓是否有来世，这一辈子，若是错过，她死都不安宁。
和宜是她的孩子，前半生已是亏欠，后半生，她如何能丢心。
林和宜目光复杂看着端华，边关不安定，就连她都无把握，是否能平安回到京都，又何苦搭上端华。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端华，“若是当初是我与太子定情，圣上赐婚林尔舟与太子，您该如何？”
端华不知所谓，手中的帕子捏紧了又松，不知如何作答。
“您会答应，因您是公正之人，性情豪爽，疼爱便是疼爱，半分做不得假戏，当年即使我是慕芜华之女，您也未有半分芥蒂。”
“这也是我最钦佩您的，可世事无常，当年我求助无门，被慕芜华羞辱，您说下辈子之时，我便释然了，哪有公正可言，人都偏心的，就像若是现在林尔舟与我选一人生死，您也是难以抉择的。”
端华就像林和宜所说一般，说不出假话，她心底想说无论何时，都会坚定的选和宜。
可张不开口。
发不出声。
林和宜淡然一笑，“夏冬，跟殿下备好马车，让护卫看着点。”
“回去吧，这一辈子就这样吧，互不干扰。”
看着和宜眼中的坚决，端华失魂落魄的离去。
明明都想好的，但无论如何都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