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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冬风吹(今天是摆烂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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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从寿安堂回到倚梅园,天黑的滴出墨。

    往日热闹的园子,今日静悄悄的,悄无声息。

    推开倚梅园的门,见到夏冬正在房内焦急的打着转,安妈妈龇牙咧嘴的趴在榻上。

    自从上午林和宜和安妈妈接连被叫去常青院,倚梅院内外的人都被常青院的婆子们守着门,没有上面的吩咐,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院内的大大小小,皆吓得的六神无主,安妈妈回来的惨样,更是唬住了众人。

    安妈妈是寿安堂的人送回来的,直接抬进了屋,夏冬心疼地替她抹了膏药。

    等常青院的人离去,夏冬遣散众人去歇息,安妈妈好说歹说硬是不去歇息,夏冬搬来小榻,让她趴在上面,说是等着林和宜回来,才能放下心。

    安妈妈勉强笑着说,“小姐可算回来了,是老奴不中用,拖累了小姐。”

    林和宜勉强一笑,“说这些做什么,安妈妈你身上有伤,让夏冬早点扶你回去歇息,不必忧心,我这不好好在这儿吗?”

    “今日累了,歇息吧。”

    下午的事夏冬听了个大概,府里里里外外都传遍了。

    两房分府别住。

    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档子事。

    但见林和宜一脸倦色,眼角红红的,不好多问,只管伺候着歇息。

    二房就林和宜一个主子,出了此档子事,没个主事的人撑腰的长辈,事事全部依仗着林和宜。

    林和宜经历此遭,浑浑噩噩的。

    实在提不起精神,只想昏昏沉沉的睡上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才好。

    夏冬扶安妈妈歇息后,伺候和宜躺下,便自觉退下。

    第二日林和宜醒来之时屋外飘着细雨。

    昨夜夜里,下了好大的雨,稀里哗啦的,树上零零散散的叶子所剩无几,显得院内甚是萧条。

    昨夜西风凋碧树,零落飘散北风中。

    院内众人今日也是倦倦的。

    昨天主院分府别住的消息一出,奴仆皆是人心惶惶的,不知身去何处。

    除了安妈妈和夏冬,其他皆是大房的人,卖身契都是跟大房签的。

    往日没有分府,在二小姐处伺候是人人羡慕的极好差事。

    如今两房分开,回大房,还是就留在倚梅院,上面皆是没有安排。

    做起事来都是心不在焉的。

    林和宜本就昏沉,昨夜梦境杂乱,醒来一场空,头晕目涨。

    强打起精神,她吩咐众人到倚梅园堂前,见着相处几年的老人,今日终有离别。

    她让夏冬端出赏银,脸色苍白的背靠着椅子说:“昨日之事,大家皆有耳闻,主仆一场,自然是好聚好散,拿了赏赐,便回去吧。”

    下首的人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夏冬便上前把赏赐一个一个塞到手里,这些都是府内的家生子,自然都是舍弃不得的,回大房是必然的。

    不一会有人就开始抽泣,一起给林和宜磕了头。

    林和宜一番动作倦了,便先进了屋。

    透过半掩着的窗户隙,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人离开,见最后一人走后把门给带上,在也忍不住心里的悲凉,乖乖也似乎感受到林和宜的难受,从架上跳下来,在窗沿上,用自己羽毛蹭着她。

    林尔舟和林嘉右得知此事,两人皆是沉默。

    见端华坚决的态度和大哥一言不发,也知晓个过程的大概,心叹:和宜糊涂呀。

    林家这段时日都是静悄悄的。

    寒冬来临的前兆。

    林和宜这几日抄完一卷经书,往日雾蒙蒙的天,今日难得出来太阳。

    秋日阳光暖洋洋的,明媚而不刺眼,最是适合晒上一整天。

    泡了一壶菊花茶,映着暖阳。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夏冬正在给林和宜做冬衣,林和宜躺在摇椅上,似乎是熟睡过去。

    忽然听见林和宜说:“墙修好了吗?”

    夏冬愣了一下,什么墙。

    放下手中的针线,这件冬衣今日是做不完了,这才想起来便说:“第二日泥瓦匠就上门,夜继赶工在砌,前几日已经完工,寿安堂处有个侧门,孔嬷嬷亲自带人下的锁。”

    摇椅摇晃着,夏冬以为林和宜不会回应,正在仔细拆线,刚刚错乱的针脚,她正准备起身去拿布料之时,一声淡淡的嗯传过来。

    左听南出了月子,许是愧疚的原因,丈夫更是沉默寡言。

    看向自己和款东带有怜惜之意,款冬正是九思的小名。

    原本定的石榴,过几日常青院那边说是端华公主左思右想改成了款冬。

    款冬百草中惟此不顾冰雪,最先春也。

    最是耐寒,此经波折,才有了此子,也希望他如款冬一般坚韧。

    月子期间,除了上次和宜来过之后,并再无消息,她多次问及,林知意皆是沉默,半棍子打不出一个字。

    心想着许是有事耽误了,林和宜的身子,也是半个药罐子。

    若不是宋嬷嬷拦着,说是月子期间,不宜见风,秋日下凉,正是风寒入体之时,她非得去倚梅园探望。

    林尔舟这些日子倒是来的勤,本就是亲姊妹,关系也自然亲近起来。

    左挪右挪,总算等到出了月子,在屋内可把她闷坏了。

    趁着秋日,正好带款冬出门转悠。

    本想转着去看望林和宜,半路上遇到下朝归家的林知意,身上的官袍穿着消瘦不少。

    这些日子,他许是心中有事,消瘦许多,整个人如同寒冬一般,浑身冷冰冰的,见到左听南才生出一点暖意。

    林知意一听要去倚梅园,看见宋嬷嬷在旁一脸的为难样。

    他终是下定决心,让宋嬷嬷抱了小公子先回去,自己有话要与左听南细说。

    左听南见他屏蔽众人,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以为是林和宜生了重病,急忙说道:“难不成和宜的病情?”

    说完自己急忙补充道:“左右不过是风寒,竟如此严重吗?”

    林知意见她胡思乱想,开口打住了她的想法,随即说道:“大房二房分府别住,虽未对外正式宣布,内里都是互不打扰了。”

    左听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她喃喃说:“二房就和宜一人,这表明就是把和宜分出去,我不在的日子,究竟瞒了我什么,林知意?”

    往日里温柔贤淑的女郎,如今怒气冲冲,叫着林知意的大名,把林知意也吓了一跳。

    不敢含糊,立即把那一日的情形说来,补充道:“我知你素来把和宜当做嫡亲妹妹一般看待,可此事已成定局,况且母亲那边下死令,偏门是孔嬷嬷亲自带人锁的。”

    “胡说,胡说八道,那夜,是我做主让和宜后面去通知的左家,宋嬷嬷也是在场的,夜露深重,我父母年纪如此大,怎可劳累他们,故让和宜如此做主,至于那碗药,不管太医如何交代的,和宜是问了我,我自己选的。”

    左听南说到激动之处,心神起伏,用帕子捂着胸口。

    指向林知意,直言说:“你们皆不在,和宜小小年纪,替我撑了起来,难不成在你们看来,我左听南和孩儿的命比不得下半辈子的生育不成,若是如此,我便自请下堂,你就是随意再娶,也是儿孙满堂的。”

    林知意见她神色激动,连忙安抚,赔礼道歉。

    左听南便要拉着一同去常青院将此事说清楚。

    原以为此事有的转机。

    端华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说:“此事已有决断,她勾结魏家之事万般抵赖不得,此事不是她所为,也算她还有良心可言。”

    端华不为所动,态度并未松动半分,左听南劝解说道:“若此事是误会,那所谓的勾结魏家之事,也会不会是他人陷害呢?母亲,和宜的性子你也是清楚的,她怎会如此行事。”

    端华不容质疑的开口:“好了,你才坐完月子,就不必为这些旧事费心,她自己亲口承认的与慕宁暗中往来,知意也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款冬的满岁宴要到了,他是林家嫡长孙,府内自然要热闹一番,此事已经开始筹备了,你正好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端华用手扶着额,头疼难耐,这便是送客的意思,

    左听南见林知意摇摇头,终是不甘的离去。

    林家虽然没有对外宣称分家一事,却早已被看出端倪,往日里林尔舟与林和宜上学皆是一路结伴而行,现在只见林尔舟的马车,林和宜说是告假了,许久连面都不见。

    之前林府请泥瓦匠的事也并未瞒着,府内起了一堵墙,隔开了林和宜和大房住所, 细细一琢磨,便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林和宜可以背靠林家大房多久,不过是两三年便生了嫌隙。

    也难怪,之前慕芜华未在京都,大房看得开,不计较。

    可如今林和宜的生母在陈府,自然是亲近生母,两家嫌隙滋生,分开也是早晚的事。

    暗自感慨这林家二小姐是个没眼力劲的,生母再是尊贵,那也是再嫁之人,哪能管的了她,还不如就扒着大房,日后嫁人找个好去处。

    得知此事的人,之前打算相看林和宜攀上林家之人纷纷偃旗息鼓,之后婚嫁之事怕是坎坷。

    林和宜自从上次风寒以来,已经久久未踏出家门,书院也是告假许久,外面早已流言满天。

    往常若是如此,依照林家的名声,旁人自然不肯议论,见林和宜在大房面前失势,自然是路过的人都要嘀咕几句。

    夏冬刚刚出门买零嘴回来,安妈妈见她生气,“这是怎么了,整日气冲冲的?”

    夏冬愤愤的把东西放到桌上,“外面的人碎嘴子,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天天盯着别人家家里事,安妈妈你是不知,外面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她努努嘴,“不过是见大房和二房分开,便往小姐身上泼脏水,恨不得拿了手中的臭抹布堵住那些人的狗嘴。”

    安妈妈擦拭着屋内,放下手里的抹布,也坐下来,屋里人少了,活还是那些,伤虽未好全,但已无大碍,闲不下来。

    这把老骨头做一会便要歇息一会,“好夏冬,你可小声点吧,小姐听到了又要难受了,你若有着功夫,就把这屋子上下当做外面碎嘴子,使劲擦干净。”

    夏冬自然知道此事不能在林和宜面前说,老太君虽然保下林和宜,听寿安堂人说,大房正在给小少爷筹备满月酒,那是府内的第一个嫡孙,金贵的很,自然都是顾着那边。

    自上次事后,自家姑娘心如死灰,日日倦倦的躺着。

    往日还有人关照,现如今连个过问人都没有。

    倚梅园门可罗雀。

    宫内再也没有过问过,王家写信来过,但王筠近日抽不开身,温大小姐之前去了南边游玩,还没有回来,连个探望林和宜,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如同秋日里花团锦簇的倚梅园一般,寒冬来临时,凄凉一地。

    谁又能靠得住呢。

    夏冬暗自想:连宫内的三皇子连半句话都无,蒙受冤屈,什么情情爱爱,都是水月镜花。

    进了屋,见林和宜倚在窗边,一搭没一搭的喂着乖乖,看向窗外,眼里没有焦距,早已神游天外。

    最近夏冬越看这只鸟越心烦,乌黑麻漆的,自家小姐遇到他就没啥好事情,她越想越觉得替林和宜委屈。

    林和宜见夏冬气鼓鼓的样子,提起精神,“这又是怎么了?”

    夏冬把刚刚买来的的蜜饯子给林和宜端过来,还有一碗透着热气的药汁,“夏冬只是觉得替小姐委屈,往日甚是亲密,出了事,便什么都不认,好时,天天盼着见,一旦有事,人影都见不着,话都没有一句过问。”

    林和宜自然知道夏冬说的是慕宁,人在绝境之时,总是会期盼有人出现,如同救世主,救人于水火,脱离险境。

    心存奢望,难免失望。

    这几日她也细细想过了,靠人靠天,不如靠己。

    自己若是立不住,谁拉都是无用功。

    更何况慕宁的处境现在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在宫内,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寸步难行,林家都查到我与他来往,更何况是对他如此看重的魏家。”

    想了想,“夏冬我细想过了,此事开始时我以为是冲着大房来的,现在看来原本就是目的在我,若我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是魏熙安排的。”

    夏冬听林和宜一说,头中思绪万千,“魏熙小姐爱慕三皇子,知道您跟他来往,怀恨在心,可林府自来小心,就连寻常的下人都是身家干净,进府之前,连祖上都是细细查过的,又如何能伸手到府内呢?”

    林和宜淡笑,喝下药,苦的皱起眉,连忙捡了蜜饯塞到嘴里去去味,“钱财动人心,更何况权势,我之前也在疑惑为何独独那日府中人都支了出去,算准了林府的一切。”

    夏冬恍然大悟,“难不成是慕梨小姐,她自来看不惯您,可她如今不过是来林府避难的,怎么还有这心思去谋划这些?”

    “别胡说,莫要编排这些。”

    “慕梨不管与我有任何瓜葛,那毕竟是口舌之争,况且她姓慕,自然不会与魏家混到一处,更何况殿下对她关照有加,林家也一直庇佑她,这人藏得太深。”

    夏冬听完,见林和宜也猜不透,只是埋怨说道,“在夏冬看来,还是相爷和殿下不信您,往日说的好听,就当成粥粥小姐一般看待,遇到事还不是立即翻了脸。”

    如同听到笑话一般,林和宜作势假装要去拧她,“年纪小,脾性大,上次给你说的,让你守住你这张嘴,大房的事,岂是你在这胡言乱语的。”

    “夏冬,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所谓的看重是在利益没有冲突下的,他若真心待你,你便真心还回即可,做人求个问心无愧即可。”

    “更何况,端华公主和相爷待我如此,放下旧怨,已是心善且难得,殿下待我,你是知晓的,上次去常青院,就可见端倪,拖了这么久,才下定决心,她心底也是难受的。”

    夏冬收拾着,“说一千道一万,要是小姐是殿下的亲子那该有多好,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林和宜逗着夏冬,“那夏冬可要在佛前给我好好求一求,盼的你家小姐呀,下辈子投个好胎。”

    夏冬见林和宜开始打趣她,不再像前几日一般心如槁木,死气沉沉的,心里也是高兴,刚刚这些话,由她说出来,正好解了林和宜的心结。

    不再纠结过去。

    林和宜看着窗外树上唯一的黄叶开始飘落,世事无常,人与人之间相处,人人皆有难处,应如同杨布打狗一般,思其自身,可有不足?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

    看的开些,活得才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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